所以,虽然长大些后陈恩发现别人并不能看见它们,也没往它们是鬼这方面想,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眼睛有毛病——直到看到了我。
我成功让他觉得他不是眼睛有毛病,而是脑子有毛病。
陈恩甚至去查过自己脑子里有没有不正常的阴影。
他说我是唯一一团找他搭话的烟雾。
也是唯一一团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的烟雾。
后面这句是在认识陈恩很久后他添上的。
所以上一次见到他,他甚至能够在叶城面前清晰地描述出我的长相。
陈恩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像一个人。
我倒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其实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我成为恶鬼的程度逐步加深了而已。
从一团没有什么害人心思的、模糊不清的轻飘飘烟雾,变成了一滩凝固的、企图将每一个人拖入深渊的泥泞沼泽。
陈恩不清楚他为什么能够看见我这种东西。
我曾经也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后来因为知晓陈恩的父母都还健在而被我弃之不用。
但是在入侵过七月半,看过那些被七月半藏起来的记忆过后,这个猜测又突然回到了我的脑子里。
接着有了更加匪夷所思的扩展。
这个扩展在我站在陈恩的父母面前时,随着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起出现了。
他看着我。
那双眼睛,惊诧与恐惧并重,真切而实在地,看着我所在的地方。
我和他对视着。
和陈恩的父亲。
对视着。
陈恩忙着应付他母亲的关切,并没有发现他父亲过于直白的表现。
不过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我看见陈恩的父亲以惊人的速度掩藏起了他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然后语态平静地跟陈恩说起了家常话。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陈恩时他如出一辙的掩耳盗铃的举动。
所以我也采用了如出一辙的应对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趁他不注意时从诸如桌底墙角这类的地方跳出来“boom~”一下。
可能是由于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类的惊吓,陈恩父亲的尖叫声比陈恩还高了一个八度。
而我大概知道了五十几岁的陈恩被吓到后的样子。
正忙着将行李放回房间的陈恩转瞬而至。
他首先看了看他父亲,接着看了看我,然后再看了看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