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很疲惫,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都在干什么,委屈、愤怒、冷战,折腾了这么久,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他怎么样了,有危险吗?”徐母不想谈论大道理,那些假大空的东西到了家庭上都变得虚无,她干脆换了话题。
虽然没提名字,但事以至此,他们母子两个人以这种势态坐一起,能谈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闻言,徐正轩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以至于在回答“脱离危险了,在恢复期”时带着浓重的哽咽。
徐母也听出来了,心里更加五味陈杂。
她以为徐正轩要么会冷漠的答一句“不知道”或是“还好”,要么干脆什么都不说,用拒绝来表示不满和抗议,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个一向不情绪外露的人居然会用这么明显的悲伤语气来回答自己,
这种反应真是30年从未见过。
“这么久了,我从未问过你的态度和想法,不是说我坚信你会改变,而是我希望给你时间自己想清楚,但如今看来,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徐母的语气有失望也有无奈,听上去沉重又悲伤。
徐正轩沉默地看着她,觉得该说的话、该表的态在事发当天已经说清了,今天又说了一遍,真是没有再重复的意义了。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不是妥协,也不是感动,你们年轻人也许把爱情看得大过天,但在我眼里再多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最后都要归于鸡毛蒜皮,尤其你们这种,还要面对指指点点,到时候会有多难,都不用我说,”徐母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自觉的又开始重复当年的话了,估计徐正轩也不乐意听,便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行了,车轱辘话就不多说了,我今天给你表个态,你听清楚了。”
徐正轩眉头微皱一了下。他回来吃饭就是为了挑明,也做好了争辩、甚至不欢而散的准备,现在突然听到这句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从常识来说,如果前面又在重复让人不舒服的话,通常后面都是转折,否则实在没必要再说一遍,便“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你们俩的事想光明正大的摆在咱们家里是不可能了,我和你爸、你大哥都接受不了,至于你妹,我不瞎也不傻,她那点儿心思还想瞒谁,我不过是不说罢了,至于其他亲戚朋友,可以不理睬,但也不可能先进到那个地步,这一点你就死了心吧。”徐母的语气严厉又坚决,还带着一点儿厌烦,听得徐正轩气血翻涌,强压着隐隐腾起的怒火。
钟瑜还躺在病床上缓慢地恢复,身上插的每一个管子都扎得他痛不欲生,现在母亲却又一次强调他们的事情诡异又龌龊,不可登大雅之堂,简直在他焦躁的心上又泼了一把热油。
“但我也不是那种蛮横的母亲,”徐母特意将“无理”两字隐去,算是再一次彰显态度,“从今天起我不再拦着你了,你是和他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还是过几年换个女人,我都不再管了,将来你过的是好坏也不要来和我说,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没力气再和你争什么。”
徐正轩觉得非常滑稽,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来警告却都是虚的铺垫,只有那句“不再拦着你了”才是她想表达的。
“你同意了?”徐正轩明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是扎心的意思,可还是说了出来,这一刻,他恨所有的人。
“我没同意,“徐母带着隐约的怒气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是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要把他带到我们家里来,我也不再管你的事,仅此而已。”
“他也许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关系,我也许会喜欢他,”徐母叹了口气,“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和你爸爸,不要拿自己的那套理论来揣测我们,就,相互尊重吧。”
徐正轩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于是答了句“好”,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