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靖西翻了翻剧本,简单地看了一下片子。钟云拍的是部文艺片,影片里有些奇奇怪怪的表达或者想法,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非常不喜欢。

虞靖西:“我不觉得市场能够接受这样的片子,文艺片太过小众,即使是回本也是件困难的事情,我建议你放弃,及时止损。”

钟云不肯:“这部电影对我很重要,我写了四年的剧本,我不想放弃。或者,就当我向你借钱好不好,我可以写欠条。”

虞靖西当然了解钟云的经济状况,“文艺片导演”这种工作根本不是一个出生于南方三线普通家庭的孩子该做的工作。

“你更应该先赚些钱养活你自己。如果你愿意,喜月有几支广告片要拍,我可以向品牌部推荐你,但不能保证结果。”

“我等不了,现在拖一天就是一天的经费。我可以写欠条,算利息也可以,我有钱了一定会还你。”

“抱歉,我不想借。我完全看不到收益。”

“靖西,求你。”钟云几乎要跪下来了:“我们过去的日子你忘了吗?那个时候……”

“你该走了。”

钟云双唇颤抖,开始脱衣服:“我可以陪你上床,怎么做都可以,在哪里都可以。求求你,我只要二十万。”

虞靖西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转过头去:“你和你的片子对我来说都没有价值。钟云,给你自己留点体面吧,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也别见面了。”

钟云最后还是走了,什么都没有得到。

虞靖西又工作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钱墨在5分钟前挂掉电话,他们一共通话了37分钟。

钱墨亲耳听见虞靖西把钟云赶走并不觉得快意。

虞靖西随手就能给现情人五万块钱零花,却不愿意花二十万块钱拯救前情人的梦想。

钱墨不希望自己一年之后也落入那样难堪的境地。但思考过后,发现他不太可能缺钱缺到这种程度。他没有什么烧钱的理想和爱好——打单机游戏、看综艺、看电影、看小说,都不需要怎么花钱。思来想去,他决定给自己购买一份医疗保险,又顺便了解了一下宠物医疗,发现现在还可以给宠物买保险,顿时宽慰许多。

最后,钱墨又想到关于死亡的问题。虽然有保险,但如果得了绝症的话,还是不要太折腾了吧,可以签个遗体捐赠,开心过完最后一段时间,然后找个天气好点的日子自杀。

钱墨已经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墓志铭要写什么了。只是不知道那一天,父母会不会来看他,为他流一滴泪呢。

六点钟,虞靖西拨了个电话给钱墨。

“晚上我想吃海鲜面。”

“好。”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关于钟云的一切。金主没有义务和情人解释,情人也不该探听太多金主的私事。

钱墨想:这样的距离就很好。

然后虞靖西手掌的触感又涌上来,带一点茧子的粗糙、可以完全掩住他口鼻的宽大,最后还有上海台风天里的紧张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