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陆召的手。

“你身上的疤也够多了,”白历说,“要是因为我又添一个,我真的受不了。”

他的药劲儿过了,不装睡了,醒过来了。

但陆召跟他不一样,陆召很清醒,所以能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些沉重的折磨。白历可以忍受自己垃圾一样的人生,但他受不了陆召的人生因为他而被抹上一道黑灰。

陆召抿着嘴唇,他的手被白历握着,白历的伤口皱在一起,贴上他的手心。

“白历,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陆召垂着眼,摸了摸白历的指尖,“你活得这么累,不是因为装,是因为你老他妈要当个好人。”

白历没听明白。

“既然怕腿受伤就别替别人挡那一下,想回军界就选最简单的那套方案,看不惯的人揍了就别觉得难受,”陆召的声音很平静,“你就是个普通人,更要命的是你还是个心软的普通人,却非得拿圣人那套标准往自己头上套。”

白历想反驳,但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觉得累,觉得恶心,是因为没人能给你同等的回应。”陆召掰开白历的手,看着那两道划痕,“你不是把自己装得很强,你是装作不需要回应。”

所有的付出都希望得到同等的尊重,这是大多数人类都有的心态。

但白历这么多年,在这个漏洞百出的世界里一直没有等到这种回应。

他在军界摸爬滚打,没有得到一朵卡丽花。他对白樱伸出援手,没能得到哪怕一瞬的回握。他对周围的人报以平等的视线,却只能得到各色的眼光。

白历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不甘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他妈是这样一个普通人,白历想,我需要认可,我需要夸赞,我需要善意,我需要被回馈同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