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君沮丧起来，“啊，真是生无可恋。”

挂掉电话，高瑜君一口气将酒精饮料喝完，忍不住又开了一罐。

王亦博看了会儿书，又打开电脑做了些文献摘要，书桌上的电子时钟已经显示为半夜11点多。王亦博感到些许疲惫，关上电脑，准备休息。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高瑜君”。

王亦博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高瑜君这么快给他打电话。勾起嘴角，似是轻蔑一笑，接起电话。

“生无可恋……活着真的是生无可恋……”

“啊？”

“不幸福啊，生而为人，百般不幸……”高瑜君醉醉熏熏地对着电话，口齿已经含混不清，“湛湛……回不去了。”

王亦博这才搞清楚状况，高瑜君喝醉了，按了他的号码以为是肖湛，这会儿正在说疯话。

王亦博没有说话，也不挂电话，只是把手机放在一边。刷了牙，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发现手机里还在嗡嗡传出高瑜君独自说话的声音。

王亦博开了免提，高瑜君的声音清晰起来：“那个谁……谁说过，死亡就是走出了时间，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真的宁愿，从未走进过时间。世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早几年晚几年变化真的不大。我们的出生与死亡，对这个世界其实毫无意义。在时间与世界面前，我们好渺小啊，渺小到不值一提，可我们又活得那么用力，可笑的是不是我们自己？”

王亦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耐心地听着高瑜君的胡言乱语。

“湛湛，我好想回到自己尚未出生前的世界，自己不存在的世界才是最完美的世界。可是当我出生后，我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人来人往，云卷云舒……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是这个模样，我只不过是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它们。一百年后，世界还是这个模样，有山水花草，高楼大厦，各种各样的人，而那时我已经闭上了眼睛，眼前是一团永恒的黑暗，意识也烟消云散，什么也看不见了。那个我看不见的世界，还会存在很久很久。几百年几千年后，说不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我们现在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模样，但早已与我们无关……”

王亦博听着高瑜君的疯话，慢慢睁开了眼睛。

“湛湛，人类为什么要连续活着几十年？就不能为自己按下暂停键吗，暂停个一千年，我好想在一千年后再睁开眼睛……”

王亦博慢慢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缓缓地说：“高瑜君，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