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道:“王队,如果……如果张勇真杀人了,得判几年啊?出来还能考大学吗?”
“不好说。”王队说,“还不知道案件性质情节。不过这事很怪,陈无眠报案之后我们过去,就见张勇坐在招待所床上看电视,尸体就关在厕所,快一天了,他一点藏匿的举动都没有。但如果是因为错手产生的愧疚,他选择来自首就合理得多,而不是等着陈无眠去报案。”
“他疯了吧……?!”我有些惊惶。
王队又问:“张勇和陈无眠是男女朋友?”
“不算……张勇很迷陈无眠,陈无眠可能只是顺势和他玩玩。”
“那你听过陈无眠说起过她有什么前情人之类的没有?刘平雁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被追求不得的张勇杀害?”
我只茫然地摇头,沉默了片刻又摇了摇头,然后听见王队问:“小同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
我还是混沌地摇摇脑袋。
按理说这么短的路程我不该睡着,可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基于旁人描述的十七岁棠翎。
陈无眠说十七岁的棠翎比现在还瘦,有些驼背,头发还没漂过,柔软地垂着,讲话客客气气,做起事来却总出其不意,并不是热衷标新立异,或许他只是有些不合群。
放假的日子他还在西五环的一个影院检过票,每个午时下班从晦暗的影院走出来,就像一只在迁徙里掉了队的白鹳,你知道他一定不擅觅食,却觉得从此四海为家对他而言也并不算难事。
这个短暂梦里的他就在一座废旧的古庙殿前,面前有一座巨大的佛像,有几层楼那样高。佛像没有镀金,甚至是灰色的,棠翎正在给他上漆,然后狂烈的地震来了,顷刻间瓦灰弥漫,碎块密密地砸,把一切弹成一摊废墟。
一片灰暗里我找不见棠翎,但我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我是他皮夹克上的一枚快锈的拉链,就悬在他心脏右边。我听得见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