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应声,却站在原地不动,欲言又止。吴琛躺下来,枕着一条胳膊,闭上眼,慵倦地开口:“已经忘了?”
并没有马上回答调侃,何清垂下睫毛,不自觉抬手,摸着微烫的耳廓,小声却肯定地说:“记得的。”
继而,又别扭地问了一句:“您今天要果盘吗?”
何清记得吴琛的。
他是他的第一位客人,更何况善心又好看。
何清对业务已经相当熟稔,遇到哪种客人,几乎都能游刃有余应对。然而,今晚碰上吴琛,竟生出一种久违的紧张,带点小心翼翼的窃喜。像温习过后的最后验收,有如重回初出茅庐试验的那个傍晚。
这一个多月以来,何清不是没有想到过吴琛。在穿上并不服贴的工作服的清闲早晨,在用冷水冲洗餐具餐盒的短暂午休,在放下厚厚一沓参考书,辗转难眠的深夜。他会想,上次自己的道谢是不是不够真诚?他也在附近上班吗,还会不会再来?这么谦和有礼,应该是在充满爱与呵护的环境下成长。能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一定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到了今晚,吴琛第二次出现在会所,何清只想问,他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工号?
被惦念是件好事,尤其是被在意的人记得。
可惜,吴琛看着比上次更加心事重重。从坐下后,便一直对着手机,不停在翻阅资料。吴琛脸上映着屏幕的白光,何清看到他眼角细小的血丝,还有下巴上,冒出头的青色胡渣。
他识趣却遗憾地闭上嘴,保持安静,心里一遍遍提醒要保持服务质量,不要被情绪乱了方寸。半晌,想到什么,轻轻“啊”了一声,正要踌躇着开口,旁边房间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叫声。
何清的尴尬简直无所遁形,在越发高亢的浪叫里,若无其事地埋头苦干,却听吴琛低低笑了一声。
“叫的那个是客人还是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