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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摆脱的。

袁广和纪氏都不是善与之辈,他们若发现自己不为所用,为了避免他向广陵王告密,说不定会来个先下手为强。他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内侍,那等人只要动动指头,或者索性让广陵王知道他与纪氏的亲戚关系,他就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与这些担忧相比,更多的,则是不甘。

郑勋今年已经四十有四,对于一个内侍而言,这个年纪已是十分关键。如果不能尽早入侍太极宫那等地方,这辈子便注定藉藉无名,在辛苦又繁琐的位置上劳碌余生。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再也干不动的时候,得上头的恩典出宫,带着这辈子积攒的一点钱财回乡养老,从此再也无人记得。

这是郑勋一万个不想接受的。想到自己从前的那些志向,以及当年去广陵国之前,同僚们羡慕的目光,他终于把心狠下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郑勋转身,往宫中而去。

庖厨里仍然在忙碌,几名仆人鱼贯而出,食盘端着各色菜肴。

郑勋将他们拦住,道:“这些,都是殿下的么?”

“正是。”一人忙道,“都是要送到殿下案上的。”

郑勋颔首,将那些菜肴都看了看,未几,目光落在其中的一道炮鸭上,皱了皱眉:“庖厨的人怎这般粗心,盘也不曾摆好,放回去,重新摆好。”

那仆人一愣,忙应下,就要捧着食盘回到庖厨。

郑勋将他止住:“这菜交与我,方才殿下那边催促添酒,你且将酒送去。”

那仆人忙应下,将食盘交给郑勋,取酒去了。

郑勋端着食盘,径自走入庖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