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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虽然关着,但并不全然严丝合缝,灯台上点着油灯,微微抖动着,屋子里的光照明晦不定。

漪如看到自己的影子,忽而想到了李霁那故事里,也提到了影子。几个人点着火把深入冢中,按理说,那等地穴之中不该有风,但他们的火把却始终在抖动,照得影影绰绰,有人突然发现,地上多出了一个影子……

心头凉了一下,漪如灯也不吹了,赶紧跑到床上去,钻进被子里。

头一回,她无比痛恨自己那力求缜密的心思,总能从一件事想到别的许多事。

比如,当她闭上眼睛,耳边又浮起了李霁的话。

——“……那几人走过墓道之时,因得火把灭了,怎么也点不着。漆黑之中,他们只能摸索前行。地上湿漉漉的,腥臭难闻。张三觉得上方有水滴在了脸上,他摸去,只觉黏腻得很,而后,水越滴越多,流到嘴里,张三尝出来,原来是血。而后,他就想起来,此处必是一处阴冢。”

“……所谓阴冢,乃是岭南百越流传的秘术。它以人血为祭品,在墓中供奉阴神,使墓穴与阴神融为一体,故而可飘忽不定,难以寻见。”

“……张三急忙要再将火把点起来,可无论如何也打不着火石。这时,他发现脖子后面有凉风在吹,一阵一阵,带着些细微之声,好像有人正在发笑……”

外面的风将窗户吹得响了一下,漪如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眼皮虽然困倦,却全无睡意。

漪如捂着胸口,只觉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瞪着灯台上仍旧颤动的火苗,心中气恼不已。

自己明明早已经长大,并非小童,自诩听到什么鬼故事也不会再睡不着。

没想到,竟是阴沟里翻了船。

一楼只有一张床,不过大得很,足够睡下李霁和严楷两个小童。

平日里,二人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可各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