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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祺无语。

此事,他和容氏都没有跟许氏说过。不过许氏这些日子跟府里的仆婢相处得熟悉,必是他们口风不严,在许氏面前透露的。

“此事,我不曾答应。”严祺忙道。

“换南园你是不曾答应,不过他说要长住下来养病,你可是答应了。”

严祺无奈,道:“他毕竟是叔祖,老家的亲戚,又是族长。我这宅子反正还算大,让他住一住又何妨。”

“我知道你是大方,和你父亲一样,唯恐别人说在外面风光便忘了本。可你要对亲戚好,也要看人。他是叔祖是族长又如何,总大不过你祖父去。你祖父当年在世时,南阳侯也曾经想让他儿子住过来,你祖父可是不曾应许。他最是知道南阳侯品性,一向拎得清,该应许的应许,该推拒的推拒,从不含糊。到了你父亲却心软起来,处处让着,以为家业殷实了,对那边好些,便能买来个好。你也是这么想,不错吧?”

严祺被她说中,笑了笑,小声道:“父亲这主张,也无甚错处。我们对京中的亲朋故友都大方,总不好亏待了家中。”

“京中的亲朋故友,你们来往看得到摸得着,他们对你是好是歹也终究能看得清,可南阳老家山长水远,可就未必了。”许氏看着严祺,“我问你,从你父亲开始,是不是每年都要送十万钱给族里,扶贫济困,赡养孤寡,开设家塾,让儿郎们读书?”

“正是。”

许氏冷笑:“这钱,都交到了南阳侯手里,你猜他是如何花的?”

严祺愣了愣。

“我去年回乡去,特地到处看了看。乡塾的先生换了好几位,都说月钱被克扣得厉害,忍不了就走了。如今请来的先生,不过堪堪能教儿郎们认字,至于读经论典,吟诗作赋,那是妄想。儿郎们上学,书和笔墨都是自备。这些物什,穷人家如何负担得起?家境好的,自会另请先生,不在家塾上学;家境不好的,堪堪认点字也就辍学了,哪里学得长久。故而那家塾办得是半死不活,了无生机。”许氏道,“至于扶贫济困,赡养孤寡,如今族中贫困孤寡的人家也有不少,可他们跟我说,从不曾得过你什么好处。许多人都说,高陵侯府出过皇后出过大官,却跟他们全然无干。在高陵侯府眼里,只有南阳侯那等发达有钱的才是亲戚,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