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心思复杂地等到飞机停稳,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何大海抢先站起来,想要提前离开。燕姐见他要走,心里不由地一慌,一把抓住他,将他重新拉回了座位。何大海眼睛瞬间都直了,燕姐胸前白晃晃的一片,让他晃不开眼。“你?”
燕姐掏出手机,咯咯地看着他的囧样,笑着说道,何总,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我们这么有缘,留给电话呗!
何大海见她目光清澈,反倒是对自个的龌龊心思感到汗颜。连忙把自个的电话号码报给了她,等到何大海的电话响起。燕姐一把抢过电话来,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存到了号码簿。方才递给他说道,我叫向燕燕,记住咯!有时间,我们在沿海好好聚一聚。
何大海收起手机,点了点头,帮着她从行李架上把她的行李搬了下来。跟她一路香风地走出了停机坪,来到候车大厅,何大海问她,你去哪里,怎么走?需要帮忙吗?向燕燕转过头来,捋了一把额头的刘海,朝他道,我早已经预约好了酒店,要不我送你,你去哪里?
何大海呵呵一笑道,我也预约好了酒店,马上车子就会来接我。“那行,那我先走了。回去之前,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好好聚一聚。”
向燕燕伸出了手,与他使劲地握了一下,方才恋恋不舍地径直走了出去。看着她上了网约车,何大海方才回过神来。他不由地一阵苦笑,这都什么事儿啊。自个已经是一身麻烦了,哪还敢去招惹其他女人。
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预约酒店的轿车才开到机场。拖着行李,上了车,时过多年,重新回到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向燕燕带给他的空虚感越发强烈。
这是一座造富之城,也是一座灵魂之城。
时光渐远,青春渐远,记忆中的这座临海之城却越活越年轻。天南地北的腔调,各种肤色的男女,青春样貌的背后,是这座城市无限的活力所在。人心越宽广,城市也就越宽广。宽广的街区,繁华的都市,一夜爆红、一夜暴富的神话,犹如上帝的神来之笔,还在这座城市不断的续写。
远处大海滂湃的声音,吹着海风,开动着航船,金钱财富、美女帅哥如澎湃的潮水,纷至沓来。人来人往的红绿灯口,有人成功,也有人失败;有人欣喜,也有人悲伤,但人心的梦想,依然高高地挂在这座城市之上,犹如那风驰电掣的动车,牵引着无数的人流,滚滚向前。
置身在比家乡山丘还要高大的林楼之间,穿行在拥堵而又繁忙的街道,在香风与汗渍交织的浓烈气息中,漆黑的眼眸与欲望的野心,让过往的行人都充满了狼的野性。
曾经他也是这座城市里一条卑微的狼,妄图冲过丛林世界,占据一席生存的领地。他很幸运,曾经在这座城市留下爬行的足迹,并一度挺直了腰杆,像一头猛虎一样咄咄逼人。但他同样很悲催,命运的太阳从旭日秒变成了夕阳,并一头将他砸进了万丈深渊。
重新回到这座城市,那种失败的颓废感,仍然让他感到无比的惊悚。他害怕在这座城市看到曾经的自己,他不忍直视悲凉的泪水。卫婷儿说,从哪里跌倒,就应该从哪里爬起来。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越发走进熟悉的街区,他越发看见熟悉的自己,那些年行色匆匆的背影,杯酒交错的虚伪,任凭他如何倔强和高傲,在这座被人性交割的灵魂之城里,他始终无法摆脱乡巴佬的气息。
他学着像别人一样养小三,像别人一样沉迷灯红酒绿,他不过是想得到一份真诚的认同。但这一切都不过是霓虹灯下的泡影。一旦他失去了那身可供装扮的外衣,他赤裸裸的尊严,被踩踏得一无是处。背叛的背叛,逃离的逃离,落井下石的落井下石,鲜有人过问他的悲苦。
他从一群头狼,瞬间打落成孤独的独狼,及至最后绝望成了一条死狗。所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只有走过千里之后,才会发现形而上学的成功学和那些励志的心灵鸡汤是如何的幼稚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