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年准备怎么办?是中断协议,还是继续弄下去?”
余香抠了抠手指上的倒欠,把手撕得血糊糊的,忍着痛道,何大棒槌说还要继续弄下去,他已经去找钱了。我打算再给他点时间。
镇长摆了摆手,不客气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我可听说他已经欠了1000多万的债,他那点房产弄出来,也会被银行给划走。哪里等得到你们哦。
余香还想跟他争取一下,但很快被他止住了。“这样吧,我们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明年他找不来钱,动不了工。就把土地都还回去。另外,上次听你说,你们去渝州跑市场,跑出了路子。要不你再出去跑一跑,找点人际关系,看能不能找到接盘的人。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坑就填起来了。”
前些天,渝州那小子抽空到村里转悠了一圈。对他们的稻鳅共育,很感兴趣。他捏着手指头说,现在的人都怕死,都想活久点。开始讲究了。吃什么都希望是有机、生态、无公害。但这些好东西,哪有那么多。难得你们这里还先搞了起来。
当即也不二话,每公斤加了一块钱。与村委会签订了订单合同。有了这批合同,余香的心里才有了点底气。她心里暗自盘算着,实在不行,她就以村委会的名义,把那些地盘下来,自己搞。但何凤山和何大山坚决不同意,哪有拆东墙补西墙的道理。泥鳅的收益,只能用于合作社。不能再来搞其他的。万一市场行情不稳,价格起不来,得留点风险基金。余香与他们争执了一番,只得作罢。
见镇长又让她出去跑。余香心里已经拿不定主意。只得咬着牙点了点头。镇长的意思说得很明白,自己挖的坑,得自己想办法填回来。
这些天,她跟很多的同学和朋友都打了电话。但一听说要投资农业,都在打退堂鼓。用他们的话说,那就是个无底洞。现在股市行情这么好,有哪些闲钱,还不如放在股市里倒腾来得快,利润高,又没有多少风险。
余香苦着脸从镇长办公室里出来,镇党委办公室的小王,却一把将她拉进了办公室。悄悄告诉她,四类人员进班子的事情,可能很快就要定下来了。小王神秘地朝她笑了笑,朝她拱了拱手,倒时还请多关照。
余香摆了摆手,她现在早已经是一团乱麻,哪还有心思听他这些闲龙门阵。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寻思着,她画着个白纸大饼,几乎是在空手套白狼,这贪吃的狼可不好套啊。
前些年流行了小段时间的土地流转,让不少人都亏了进去。早把这事当成了雷区。谁还敢大着胆子,往里面砸钱啊。稍微缓和过来的,都把大把大把的钱往股市、往房子上砸。
余香倒腾来,倒腾去。跑了蓉城,又跑渝州。甚至还跑去了沿海地区,找那些在外成功人士。但那些人的心思,哪会盯上她那点地。都在追股市,炒房子,大把大把的钞票,像印刷机哗哗地流。偌大的城市,人山人海的不是超市,也不是菜市场,更不是工厂,而是房产交易所、新开的楼盘和二手中介。一天一个价格的房价,看得余香心惊肉跳。一夜暴富的神奇,更是占据了大小车厢、大小橱窗、大小屏幕,乃至大小家庭。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地算着房价。
她就像一个异类,不小心闯进了一片波浪起伏的汪洋。她就像一艘脱单的孤舟,找不到方向,也看不清灯火。她执着地在这片海洋里,闯啊闯,荡啊荡,到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
从沿海回来,嫂子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哪有什么奇怪的。你大哥工程都不做了。倒腾起了二手市场,忙得风车斗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钱倒是没有少挣。余香沮丧地放下电话,直直地盯着镜子,这人都怎么了,不用做事情了吗?
余香的苦恼犹如爬行在黑色玻璃上的蜘蛛,除了自怨自艾,也没有别的办法。余香给林虹老师打了电话,林虹老师几度欲言又止。临了,余香只记住了一句话,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