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上前来的时候,聂昭花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没有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给他一拳。

说来好笑,魏震华年轻时仪表堂堂,儿子的长相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生得平头正脸、人模狗样,按理也该称得上一个“俊”字,但就是莫名让人感觉不周正,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淫邪气。

聂昭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

魏家男丁整齐划一地烂在骨子里,腐臭味由内而发,强烈到了锦绣皮囊都盖不住的地步。

聂昭满心讥讽,一边冷眼扫过周围的酒囊饭袋,一边握紧手中红绸,模仿着新嫁娘的娇羞仪态,在黎幽带领下一步步向魏家主厅走去。

“阿昭,你感觉如何?”

黎幽传音问她,“这一路乘轿而来,可有颠簸?”

颠是不会颠的,魏家为今日这场婚事下了血本,陈设用品无一不精,奢侈靡费令人咋舌。就连新人脚下绵延半里路的绒毯,头顶数百盏漂浮在空中的明灯,都是凡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黎幽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扮演新郎官,还白嫖了如此豪华的结婚会场,心情却不算十分愉快。

只听他一路走一路挑刺:

“这就是他们给阿昭化的妆?隔着盖头我也看得出来,俗气,太俗气了。”

“妆化得俗气,喜服的绣样也俗不可耐,白白浪费了一卷金丝线。瞧瞧这两只凤凰,绣得好像呆头鹅似的。”

“唉,要在这腌臜地方拜堂,真是委屈阿昭了。今后你若有心上人,我定要在桃丘给你补个好的。”

这话说得真诚又坦荡,没半分调戏狎昵,聂昭听了也不觉冒犯,同样坦坦荡荡回答:

“那你可有得等了。天下海清河晏之前,我的心上就只有天下。”

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对不起,串戏了。

聂昭并非无心无情,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有太多事要做,忙得来不及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