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游学至伏氏精舍的各地学子皆引颈而盼。
有人春风得意,有人却要在鲁山群山中,与兽搏杀。
秋天是野兽上膘的季节,山里的群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这决定了他们是否能安然过冬。
所以群狼即便看到这些两脚兽不好惹,但还是围了上来。被群狼围着的是六个衣衫褴褛军士,他们或持刀或拿棒,将一个中着箭伤的汉子围在中间。
此时那汉子闭目躺在地上,满头大汗,呢喃道
“我没错,对的,我没错。你们不要过来。”
然后你再细看此人,可不就是臧霸吗。
那
日张冲射中的正是臧霸,一箭中背。也是可惜,当日臧霸弃军而走时,卸了甲换成了单衣,不然这一箭也不会伤得他这么重。
因为亡命,臧霸的扈军护着他一路奔逃,根本就没地方包扎,在这山里亡命十余日,喝山泉,吃野果,臧霸伤口越来眼中,神志也越来越模糊。
但这些扈士都是藏氏父子恩养的,对臧霸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是以虽然群狼环视,七人依旧互相搀扶着,结成了一个圆阵,将臧霸护在了最里面。
远处卧着的头狼见这些两脚兽还要负隅顽抗,一阵长啸,然后群狼就开始三三两两一组开始交替和这些两脚兽打着圈。
之后突然一个灰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咬在了一个扈士的手上,随后群狼呼啸着开始攻击众扈士。
惨叫声,哀鸣声此起彼伏。
突然远处的头狼又一阵长啸,随后攻击的众狼立马停止了攻击,交替就退入了山林。
有扈士喜极而泣,嘶哑道
“这些狼群是退走了”
但无人回应他,还活着的几个,都皱着眉,他们都是琅琊山寮如何不知道这些山里的群狼是什么秉性他们知道这些山狼只是暂时退下,然后会在夜里再对他们突袭,这就是狼群的狩猎,而他们就是猎物。
一时,众人气氛陷入低谷。但就在这时,附近林中就奔出十余人,他们一看到躺在地上的臧霸,就大急,连忙靠了过来。
而扈军们看到这些人,也神色一松,因为他们也是臧霸的护兵,之前入山的时候被打散了,这会听到了狼啸声才赶了过来。
有了这十几护兵的加入,臧霸的这个队伍一时安全了不少。他们当中一个看着像头目的人,看了眼臧霸的伤势,眉头一皱,知道不能再待在山里了,得赶紧出山找个巫医治疗。
他上前背起臧霸,随后众人就原路返回,出鲁山,到山外找个里户给臧霸治伤。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双双眼睛伏在丛林中,盯着这些护兵的背影,默默跟上。
与此同时,泰山郡,平阳县,鲍氏宅。
自鲍韬被鲍郁送回来,一直昏迷到现在,今天他终于醒了。
一醒,他就在疯狂大叫,数次昏厥,嘴里一直骂着,要复仇。这吓坏了几个治疗他的巫医。
这时候鲍氏的当家人鲍信走来了,他年岁不大,但已经非常老成,走路虎虎生威,一路不避徒附,径入了鲍韬的舍室。
此刻鲍韬浑身被布缠着躺在榻上。
他因火烧得皮肉脱落,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此刻还在大吼大叫,榻边他的姬妾都满脸忧色和心疼,直担心他气坏了,然后见族长鲍信来了,终舒了口气,然后默契退下。
而鲍信一进来,就默默地搬了个马扎看自己五弟在那闹,直到闹得没劲了,他才悠悠地说道
“复仇你这样连个稚子都打不了,还想去和泰山盗复仇”
鲍韬怨恨,把头别到一边不说话。
鲍信叹了口气
“胡母班的人已经请人入山和泰山盗议和了,我看不日就有结果。”
听到这话,鲍韬对胡母家破口大骂,骂其叛徒。但骂到一半,他突然转过首对鲍信质疑道
“你不会也要像那狗彘般的胡母家,要和泰山盗议和吧”
鲍信双手一摊,反问道
“那你告诉我,为何不议和。人家虽然是寇,但最后还将咱们部曲族兵放了,更重要的是你也能活下来。这要承人家情。”
鲍韬大骂
“我承他个屁,乃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都是拜谁所赐啊是谁”
鲍信默然,他知道五弟说的什么。鲍韬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面容尽毁,这不仅仅是男儿仪容的问题,更是他这个弟弟前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