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页

晚饭前后,陆家就相继听到几个版本的事件描述。版本一、答应队长了却背地找何家麻烦。版本二、歪曲事实,否认伯父们接济。版本三、以上两个版本的合辑。当然还有一些村民自己的理解加在里面。

陆爹陆厚廉饭后例常到麦场上乘凉兼侃大山。出门不久就气呼呼的转了回来。

进门就指使着孙子孙女:“去,把你们小姑和奶奶叫家来。”

陆家上一代的三兄弟跟陆友富三兄弟很相似,都是老大有长兄风范,老二忠厚老实,唯大哥是从。老三不成器。目前来看陆友财只是窝囊了点,倒是没有他爹那些恶习。

陆厚廉在麦场上被人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一番回来。知道她大嫂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说不得一会就会找来说道说道。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罪魁祸首的陆二妹一定得叫回来挡灾。为保险起见,他媳妇也叫回来。毕竟大嫂教训小叔子跟大嫂教训妯娌比,妯娌之间更好说话不是。

什么锅配什么盖。陆厚廉跟她老婆闫氏也是绝配。陆厚廉是吃粮不管事,赌博成瘾的败家玩意。闫氏也是打仨携俩不会过日子的败家娘们。

这时候的妇人们,都把头盘成纂。即使没有桂花油,也会沾上水把头梳得光滑滑的。最贫寒的人家,女人的脚上也要穿着工整的鞋子。要形容一个女人邋遢,就会说她:头上打伞,脚底打板。

闫氏就是“头上打伞,脚底打板”的典型代表。乱哄哄的头发跟个茅草鸡窝一样,油乎乎,乱蓬蓬。裤腿就散吧着,没像时下的中老年妇人们一样用绑腿绑着。脚上的鞋子踢踏着,鞋后跟踩在脚底下,脚前头还露着大拇脚趾头。

她孙子来喊她的时候,她正倚站在陆二伯陆厚义家的门框边上跟陆二伯娘侯氏说话。

主要是她在说,侯氏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听着。为了不让客人觉着被冷落,时不时“嗯”“哦”两声让闫氏知道她在听着。

来人喊闫氏之前,侯氏正第五次招呼她进屋坐。

说起来,闫氏除了邋遢不过日子外,还有一个坏毛病:倚门框。无论到谁家去串门,没有正正经经进门坐下来说话的。都是倚着门,探着头跟人说话。配合着那一身邋遢形象,不知道还以为是讨饭的花子{乞丐}呢。

每次闫氏来串门,陆二伯娘都很为难。想提醒一下不要倚门框,又怕伤了妯娌的自尊心。只好一次次招呼她:他婶,给你个小耙{a,矮凳,一般只有放倒的耙子高得名},进屋坐。闫氏不知道人家招呼她的真正用意,反而极客气的拒绝:“不了,我一会就回去了。”偏偏她别说一会了,liǎng hui也不走。时间一久,人家只能再次招呼她进屋坐。在如此一来二去的招呼、拒绝,再招呼、再拒绝中,半天时间转眼而逝。

陆家的堂屋里,靠墙是一个长条几,条几下是一个大桌子。大桌子两侧各一把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