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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紧相拥着,体温亲昵交织,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便接受最严格的教育,那些礼仪规范,商业博弈,尔虞我诈,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侵蚀了他的心。他逐渐变得冰冷,坚硬,习惯戴着面具示人。

他仿佛一台精密严谨的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从来也不需要别人的体谅和理解。

直到她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像春日融化冰雪的阳光,她天真,懵懂,无理取闹又蛮不讲理,将他冰冷坚硬的心劈开一道裂痕。展露出已经被他遗忘太久的,最柔软的那一块。

夜晚微凉,封彦却感受到了自己真实的心跳声和滚烫血液的流动。他抱着她,良久,嗓音浸水般温柔:“傻瓜,即使你从云端摔下来,我也会接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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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以后,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仿佛悄然融化。他眼睛不便,她便成为他的眼睛。早晨,她给他准备好早餐,摆好碗筷,一一告诉他今天的菜单偶尔,她会趁他看不见,欺负他一下,在他碗里下胡椒,看他猛地被呛到,她在旁边乐得哈哈大笑,封彦也不责怪,拧一下她的鼻尖,算作惩罚;中午,有人在医院外的草坪踢球,她看着,一边绘声绘色地和他描绘,说得栩栩生动,谁进了一个球,谁又输了一个球,丝毫不落地告诉他。封彦听着,想象她专注而明朗的模样,唇角安静地上扬;晚饭后,她会扶着他在外面走动半小时,带他小心避开每一处障碍,严格控制他的活动时间,以免给他身体带来伤害。

那段时间,她比他这个病人更加紧张他的身体。

到了手术那天,早上陆沉来病房和他做例行汇报。陆沉跟随他多年,公司上下大小事务已经很熟悉,封彦只是听着,偶尔提出一两句意见,语调平稳,没有丝毫担心。

乔伊站在他身边,却紧张得坐立不安。

他被推进手术室前,乔伊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

她慌乱道:“等,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其实她哪里还有话说,她的心声早已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而他也向她真诚袒露,彼此再无遮掩。

她只是不想他进去。怕他出意外。

封彦说:“只是个小手术,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到了生离死别的关头。”

乔伊眼睛红红的,明知他看不见,还是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她依依不舍,眼中含泪,搞得真像在见他最后一面似的。就连站在一旁努力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陆沉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开始跟她科普这项手术的过程:“大小姐,封总现在要去做的呢,其实只是个微创手术,就是把他的头发剃光,切开他的头皮,在他头盖骨上打个洞,然后插根管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