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可以做志得意满的年轻士子,无论永安朝堂,还是州府县衙,年少时雄心壮志,大抵也能实现些许。
如今虽权柄在握,却成了不得见光的暗卫犬牙。
须臾几十年,他已将大半生命藏在阴霾之后,如今再想转圜,又哪里还有机会呢?
律蹇泽看着展萧,竟觉眼眶温热,一片模糊。
那松雪之姿,恰如他当年志向。
人生,总有些巧合之处,总有些遗憾之处,却也总有些欢喜之处。
他败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徒弟,活成了他曾最希望的模样,可他自己,却败了。
当啷。
律蹇泽手中的剑应声落地,从屋檐上滚落下去,落进下方瓮城的混战之中。
他看着展萧,笑了一下。
展萧仿佛意识到什么,他冲上前,想要伸手抓住年少时的唯一的希望。
可律蹇泽能做他的师父,又岂是寻常人?
他一心求死,仰面而上,从那高高的角楼上失重坠下。
他眼中最后看到的,是永安城上空风卷阴云,可那云边,却好似有一线金色的阳光。
“师父!”
展萧冲到楼檐边缘,看到那年救他出流民堆的律司长,落入他自己一手布置的瓮城陷阱之中。
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鼓角声再起,瓮城陷阱既破,代王大军便犹过无人之境,举着兵器涌入原本如有铜墙铁壁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