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以后,会有那么一代人,不必再根据帝王脾性行事,更不必再假以上天统揽天下大权,只是殿下,我们现在,尚且难成此事。”
“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如今天下承平,尚每过一段时日就有流民四起、饿殍遍地,能将眼下之事做好已然不易,改弦更张,只能留给后来人而已。”
他看着李忘舒,虽神情平静,可李忘舒却觉得,他此时有种不该属于一个鉴察司暗卫的锋芒。
“我从前跟踪目标时,总爱想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那时以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与人开口,倒不想今日,惹了殿下烦扰。”
李忘舒摇头:“这哪算烦扰。我从前也想,究竟怎样做,才能不必令我大宁流离战火,未想得徒然经历那么多,倒不如你所思透彻。”
她看向手中的《帝策》:“也许恒顺帝写下这卷书的时候,也想到了如今困窘之境,因此才没将这卷书手传历代帝王,反而是交予肱骨文臣。”
“只可惜,他想以书册传世,有人却只想这些经验成为一纸象征。”
李忘舒惨然笑道:“更可惜的是,如今我们深知此般暴殄天物实为不对,却不得不也如将之放在这宝藏之中的人一般,让它成为天命所至的象征。”
大宁开国先祖恒顺帝,乃是百姓口耳相传的明君。
手握他所著《帝策》,只需稍加添色,便可作是先祖降世。
李忘舒若要回永安,势必要借代王李烁之名,而这帝策,便是给李烁“天命加身”。
李忘舒可惜这些前人殚精竭虑之经验,如今只能成为一纸象征,可她行至此处,却又并无其他选择,便是不喜、便是厌倦,但只要想到前世赫连同盛带着西岐精兵踏平天阙关,直逼永安,她又不得不忍着不适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