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望月轩西边的耳房内,季飞章与言旷终于酒足饭饱,此时靠在椅子上,东拉西扯聊些没用东西。
听珠和几个侍女坐在厢房内,正点了一盏灯研究花样,有人困了,便已铺开了床。
李忘舒今日交代了不必服侍她,更不要打扰她,是以众人也不敢再入正屋院内。
不过那正屋此时倒却还亮着灯。
屋内,李忘舒已有些醉了。
她撑着下巴,看着旁边的展萧,伸出另一只手就又要倒酒,却让展萧轻巧地将酒壶先拿走了。
“殿下,不能再喝了。”
李忘舒摇头:“你不懂,本宫许久未曾这般痛快过了。”
展萧将那酒壶放远了些,看着她:“殿下如今算得了一半自由,日后不必像从前那样被禁锢宫中,自然有更多痛快日子,又何必偏要留恋今日。”
李忘舒又是摇头:“本宫说了,你不懂,你不懂的,没人能懂。”
她眼中雾气蒙蒙,分明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但却让人觉得满是痛苦与哀愁。
今日听她说了许多关于帝令的计划,原本便已多有震惊,如今瞧见她这喝多了的模样,展萧倒觉得,比帝令的事带给他的惊讶更大。
他觉得此时的李忘舒,不像李忘舒,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像这个年纪的李忘舒。
她虽因不受宠耽搁了许久,但说到底不过十□□的姑娘,先帝的姐姐成央长公主廿二岁方寻得驸马,有这样的前辈在,李忘舒的年纪在大宁实则算不了太大。
不过是那些言官,因她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就顺承圣上指摘她不够贤良,这才把和亲的大锅扣到她的身上。
便是她再成熟,自幼长在皇宫里,姜皇后贤德并不苛待她,怎会有这般,仿佛是历经沧桑之人才会有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