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舒瞧着星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前人的一句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分明未曾饮酒,此刻却好像已然醉入其中一般。

重生后,好像还从未有哪个夜晚如今夜一样平静,她倚在窗边,只觉夜风徐徐,倒不知什么时候便已进入梦乡。

良久,灯油都要燃尽的时候,展萧坐起身,给她披了衣裳。

他其实很早就醒了,也听到了许多从未想过能与他相关的话。

他在鉴察司,见过许多满天星斗的夜晚,却没有哪一个,像今夜一样,浑无一点杀戮的气息,只有令人留恋的安宁。

这几日,他尽职尽责地在人前与李忘舒扮演着夫妻。

这分明是他从前也几乎每天在做的事情,可也不知是面具戴了太久,还是戴得太牢,这一时,他好像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展萧”还是“展惊秋”。

言旷问他造什么名字的路引时,“展惊秋”这三个字,莫名地冒进他的脑海里。

他当时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但细想时总也想不到。

如今夜凉似水,他倒是好像忽然因那王大娘的话打通了某处关键。

入鉴察司时,他登记“展萧”之名,是因秋日萧瑟,他成为孤儿正是一个深秋。

而李忘舒,是那“深秋”之中一道难以得见的温暖阳光。

鉴察司。

这里没有熄灯的时候,不管多晚,都有往来出入的人执行着各式各样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