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极会烹茶之人,便是清晨里在小竹林里摘的一把竹叶心,经她的纤纤素手一烹,也是沁人心脾,鲜香无比。
秦池珍重的一点一点的抿着顾宝笙给他倒的茶水,慢慢的,细细的品尝的,那一双眼睛,却无比认真的盯着顾宝笙,好像要将她的样子永远刻在自己脑海中一样。
深绿的茶水,雪白的陶瓷,少女如玉的手指也被映成浅浅的碧绿色,好似一块通透淡绿的美玉一般,莹润细腻。
秦池知道时间不多了,将茶水大口一饮,便认真诚恳的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带了些许悲愤悔恨的哽咽道:“笙笙我秦池对不起你!”
堂堂的南齐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需跪景仁帝还有元戎太后、萧德妃几位长辈,若是寻常女子,是该感动的,但顾宝笙不然。
顾宝笙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抬眼淡淡的道:“若你是要道歉,道完歉,如今,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走吧。”
秦池苦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顾宝笙沉默一瞬,其实,脑子里原本那个顾宝笙同秦池的记忆,已经很少很少,几乎没有的。
可今日秦池这一来,倒是让她脑子里像是有一股清泉慢慢的积蓄起来,将从前的画面一览无余的映在那脑海里,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也难怪半夏说起她从前用的那香料为何不用时,她回答的如此含糊了。
从前那个顾宝笙,是下意识的逼迫自己去忘记那些甜蜜与痛苦。
想来,也是早已打定主意和这秦池恩断义绝的。
“秦池,我曾说过,无心杀人也是杀人。无论你道歉与否,那人终究不能死而复生。”
“可你没死!”秦池辩驳。
“可是心死了。”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之人,便是行尸走肉,已经死去的人救不回来,已经死去的心,亦然如此。”
秦池低头笑了一下,眼泪吧嗒一声重重的滴落在地。
他知道的,他从伤害顾宝笙那一刻起,抱了孟云遥那一刻起,他和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明知回不去,他却忍不住的痴心妄想,想时间倒流,再回年幼。
顾宝笙顿了许久,才道:“你原可以反败为胜的”
秦池抬眼看她,便见少女淡淡道:“广平王兵力雄厚,宫中人脉颇广,与我母亲也十分交好。
可你一向独来独往,并不欲这些平津侯府的事为外人所知,让旁人知道平津侯府的真相,只想以一人之力解决。
这才错失良机。
不是你不够聪颖灵敏,足智多谋
只是你太过自负。”
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孩童可以在长大之后,控制平津侯府,这才不寻求他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