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想了想,摇头,不累。加了一句,自己撑的头,哭着也得走完总不能叫个管事给打趴下了吧?那往后我说话,谁还会听?
薛老夫人顺势坐在了杌凳上,声音放得很轻,给孙女斟了盏茶,条理清晰道,...凡事要有谋划。比如,你想换厨房的管事,你需得先找好后备的人选,再拿住陆管事的命脉,跟他一边谈条件一边作威胁。
这是在教她做事了。
含钏看卷子看得眼睛酸,把烛台放远一些,认真听讲。
你看,你先头贸贸然就去找了陆管事,你以为你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车轱辘话说来又说去,其实没甚用处。在人家看来你打的是无准备的仗,他自然不卖你的面子。薛老夫人说得轻轻缓缓的。
含钏羞赧地红了脸。
确实是。
她单枪匹马去找陆管事,以为说两句就能叫他自己懂事辞职,却不曾想人家凭什么辞任?又没有抓住他明显的错处,更没有预备下比他更好的人选...
薛老夫人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捏了捏含钏的脸蛋,无事无事!人嘛,总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你看,你吃了闭门羹之后,要在仆从中考核竞争这一招就做得很好啊!既给自己找回了颜面,又让那陆管事打不出喷嚏他如今可不会盯着你了,而是盯着那些个想抢他饭碗的人。
含钏红着脸低了头,生着闷气想出来的招儿,也是没法子了...
薛老夫人哈哈笑起来,你母亲刚接手漕帮时,忍着哭腔与管事们说话,管事一走,她转过身便抹眼角...都是一样的,哪个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
小双儿感到膝盖有些疼。
薛老夫人看小姑娘头埋得低低的,小巧挺翘的鼻头、长长的睫毛和挑起的眉眼,就像看到了那时的月娘,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调,慢慢就好了。一力降十会,等逐步建立起威望与名声,就算不动这些脑筋,下人也不敢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