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您穿着西装……不冷吗?”
“不用喊我贺总,更不要用敬词。”贺邵承和他一起往外面走,嗓音低沉地说着,“你喊我名字就好,现在是我跟着你参观。我记得……你叫陆云泽,对吧?”
陆云泽一愣,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那么多同学自我介绍,连他自己都只是随便听了听,原来这位贺总居然那么认真……心里一下子就泛起了一点惊奇,也有一种被尊重了的感觉,让他不禁又露出了自己的酒窝:“嗯,是,我叫陆云泽。”
阶梯教室在二楼,两个人一起从楼梯往下走,拐角处刚好是一个卫生间。陆云泽瞧了瞧,也不知道对方需不需要进去一下,“贺……贺先生,要方便么?去了外面可能再找卫生间可能比较麻烦……”
他还是没喊的出口。
毕竟对方可是老总,直呼其名总有些太不礼貌了一点。陆云泽顿了顿,“贺先生”这三个字就从嘴里冒出来了。贺邵承也微微一愣,因为他鲜少会被这样称呼,平时走到外面,要么就是“贺总”,要么就是一句“贺哥”。
现在……他倒是被喊上“先生”这两个字了。
也真是够有意思的。
唇角又一次扬起,他今天笑的次数比平时多了太多,“嗯,一起。”
陆云泽又呆了。
他还好,没什么要上厕所的念头,但是被喊了一声,就傻傻地跟着进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里面。耳朵尖顿时一红,这……这也太奇怪了,他居然在和捐赠他们学校的资助人一起上厕所!
虽然彼此同性别,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现在他的心情就仿佛是学生在卫生间里遇到了班主任一样。陆云泽赶忙不多想了,逼着自己也稍微解决了一下,然后立刻去洗手,先走到外面。
贺邵承比他动作慢一点,过了一会儿才洗手出来。
他已经踏入社会多年,当然要比陆云泽这个在校大学生社交能力强得多。目光瞥到了那微微泛红的耳朵上,他的心情居然更美妙了一点,那股舒适的感觉也从心底弥散开来,让他过去时常紧绷着的神经都跟着放松。手伸到了西装口袋里,他知道再过片刻,秘书可能就会打电话过来提醒开会的事情,因此索性就把手机直接关机了。这种行为对于他贺邵承来说实在是幼稚的可以,但在此刻,他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他想要和陆云泽一起在学校里走走。
“你是学工科的?刚才你自我介绍的内容不多,只说了两句话就坐下了。”他低笑了一声,终于走出了这栋建筑,“我还不是很了解工科,不过好像所有同学之中这个类别的只有你一个人?”
“嗯,是……因为学校当时通知的按照绩点排名领取奖学金,我们院系平时给分没那么高,绩点方面不好和其他院系比。只有我比较高,排名在全校三十五……”陆云泽也笑了笑,“其实每个院系学的课程不一样,评分老师不一样,光按照成绩给,或许不是特别……”
“不合理,对吗?我现在知道了。”男人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能部分专业课程给分高,我明年让学校改一改,把名额按照人数平均到每个院系里去。”
他从善如流,又十分好说话,陆云泽也就逐渐没那么紧张了。
相辉堂的后面就是之前负责老师说过的一个中式园林,他当然首先带着贺邵承过去看看。尽管是冬季,但园林之中大部分植被都耐寒常青,因此现在看上去也依旧郁郁葱葱。石板铺出来的小路延伸到一个小亭子里,因为此时刚好是下午上课的时间,有课的同学都去教室了,而没课的则还在宿舍里休息,目前这一块基本没有人。亭子再往前走,则是一个不大的中式房屋,是过去放着一个大钟,用以在不同时刻敲钟的地方。
风景确实不错,但贺邵承却始终都垂眸,看着身旁略微比他矮半个头的陆云泽。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工科的话……是做和机械相关的?”
“对,其实关于以后的事情……我现在也还不是很确定。”陆云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这个专业好像就是去国营厂的比较多,原先都是按照家乡分配回去的。但是这两年好像国营厂也不是很好了,我还有半年毕业,自己找工作也说不定……”
倒是有点可惜。
贺邵承看着他白皙的面孔和秀气的耳朵,心里竟然冒出了让他来自己公司的念头。
不过这种话说出口肯定十分突兀,就算他现在对这个名叫陆云泽的学生充满了别样的兴趣,贺邵承也绝不会如此贸然冲动。本能让他想要和对方认识,熟悉,他没有拒绝这份本能,但得从最开始的那一步慢慢的来。
“这倒是,”他接下了陆云泽的话,表示了赞同,“国营企业在过去可能还算铁饭碗,但现在已经越来越显示出了劣处。现在政府也很支持私营企业或者公私混合模式,我建议你还是另谋出路,你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对了,你的家乡是哪里?我听你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啊,有这么明显吗?”陆云泽抬眸眨了眨眼,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不是我不分前后鼻音啊?确实,我是南方的,老家就在上海边上……”
“什么城市呢?”
“我们那儿有点散,说城市可能太大了……唔,或许贺先生你也不认识,我老家是平县的。”毕竟是个很小的地方,陆云泽也没指望别人听说过,“原先一直都在农村,考大学之后才来了上海这种大城市。”
现在轮到贺邵承微怔了。
居然从一个刚认识的,并且自己感兴趣的学生口里听到了“平县”,他不禁抿起了唇,呼吸都微微一顿。虽然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软弱无力的孩童,也不会被养母关在柴房里关上三四天,但毕竟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过糟糕,以至于他听到这个地名都会泛起生理性的不适。
但……这只是一个地名。
只要凝视着陆云泽的面孔,那些不适就完全散去了。
“说起来,那贺先生你肯定是北方人。我感觉你说普通话特别标准,刚才就觉得了,像是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一样……”
陆云泽还在说着话,陪他一起走到了亭子里,脸上的酒窝都格外清晰,是个特别爱笑的学生,“哎,到了,这里,前面这间屋子是原先的‘钟楼’,就是每天早晨中午晚上敲钟的地方,如果门开着的话还能在里面看到一个特别大的钟,就像是寺庙里能够见到的那种……不过我看看,应该是锁掉了,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学生就要放假了——”
他走了上去,果然发现大门上挂了一个特别沉的金属锁。
“参观不了了。”
贺邵承从他背后走过来,目光又落到了那柔软的发丝上,稍微往下一点就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脖子,想必摸上去的手感肯定是很软很细腻的,“没事,我也只是来随便走走。”
他似乎真的只是过来散步,陆云泽想了想,也就不绞尽脑汁回忆校园里各个建筑的历史故事了,只是挑拣着自己知道并且熟悉的几个说说:“唔,那行,现在我们在校区的最北边,刚好绕着走一圈可以到校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陆云泽和贺总一起上厕所的心理动态——
??我不要上啊我怎么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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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来都来了……上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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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尴尬,不过好像贺总人还挺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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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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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多诶,(去偷偷瞥了一眼),吓!好大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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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了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嘛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