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好似很讨厌我。”
轻欢忽然对上南泱的目光,道:“师父,那你说我该不该讨厌你,恨你呢?”
南泱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垂下眼睛:“你昨日才说过不会恨我的。”
“人都有反悔的时候,说过的话也好,做过的决定也好。我这些天总在想,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事实就在那里,我要是不顾一切留在你身边,我爹怎么办?我被北罚杀死的亲娘又如何呢,就那么白白地躺在墓里了么。北罚的人,江湖的人又该怎么说我。我的心思没有一刻是安宁的,一时间我承受了太多事情,我还没想明白一些事。”
“……我知道你不会如此轻易地原谅我。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我怎么做?做什么来赎罪都可以,只要你留下。”南泱放低了声音道。
“我不知道,师父。”轻欢听见南泱突然放低的声音,不忍心再说下去,“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轻欢,是我对不起你。”南泱续道,“我从未如此后悔做过一件事,对你,我很愧疚。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来补救。或许当真是做了该遭天谴的坏事,我也理应得到这样的报应,我别无所求,你就再陪我两个月。只两个月,都不可以吗?”
“师父,吃饭吧。”轻欢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用手指飞快抹了一下眼角。
南泱低下头,半晌,终是顺从地走向圆桌。
轻欢在一边静静坐着,只是看着南泱慢慢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一言不发。
南泱默默吃了一些后,目光忽然渐渐开始迷离,手上的筷子也拿不住了,“咣啷”一声掉到桌上。轻欢及时伸出手去,扶住了南泱的肩,把她搂进怀里。
南泱还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意识。
第95章
“对不起。”轻欢对怀里已经昏迷的南泱轻声道。
她另一只手也环住南泱,用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无比留恋此刻毫无顾忌的亲近。许久之后,轻欢才缓缓松开,把南泱扶到床边,让她靠着床边坐好。然后她起身下楼去把之前托妙善带回来的包裹拿上来,进门后把门紧紧关上,并在里面把门销死。
“今次一别,怕是相会无期,”轻欢喃喃自语道,“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师父,你从来都知道的,你想要的,我怎会不给。”
轻欢先收拾桌上的杂物,一边收拾一边继续自言自语:“昏迷时间有三天,三天,足够了。一切由我亲手布置,我也好安心。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要忏悔的也是我,从今以后,你只要慢慢忘了我,我此生也再无遗憾。”
她把包裹在桌上摊开,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露了出来。轻欢拿出一沓红纸,用剪刀专心剪起来,剪的同时续道:“师父,你知道吗,我想嫁给你,想了七年了。我曾经无数次做梦,梦见有那么一天你我都穿着嫁衣。说起来,你总穿浅色的衣服,我从未见过你穿鲜艳的颜色。不过师父长得这样好看,穿什么都会漂亮的。”
剪刀在红纸上精巧裁过,细致的轮廓慢慢显露。
“我小时候常常想,为什么别人都有一个姓,我却没有。我的名字只得‘轻欢’两个字,你曾经说,希望我轻看浮世之欢。可我所有的经历中,哪里有什么欢愉可言呢?唯一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便是我这么多年都是为你而活。我一直以为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就应该把一辈子都赔给你,可又为什么让我知道当年那些事。原来让我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是你啊,都是你们的错。我什么都没做,就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又被你们放在了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