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问道:“有药吗?我去帮忙煎一煎。”
景晴一边咳一边摆手,等咳到一定程度,她才笑着说:“哪有药,哪买得起?”
病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或者很少吃药?
难怪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连林林脑海中陡然浮起刚才那个大夫留下的“尽人事知天命”六个字,轻叹了口气,说:“那我去开点吧。”
她在许问的肩膀上轻轻一按,走了出去。
许问继续讲仰天楼,讲它的各种巧思,有他亲眼看见的,也有当时没有留意郭安后面讲给他听的。
这中间免不了郭安的一些小故事,他跟郭平在建设过程中的种种碰撞、摩擦、以及心意互通。
“我见过。”景晴咳声稍止,仰望着窑洞顶端,突然道。
“很多次,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兄弟在吵架。一开始我还以为真的是吵架,想过去劝和一下。结果听清楚了,听得久了,就开始羡慕。虽然是在吵架,但他们看上去是真的很高兴,好像全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
“我呢?”
“我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家道中落,嫁到这里来,就为了换几袋米几吊钱。来这里之后再没有碰过书本,每天柴米油盐,数着铜板过日子,真是一天一天地在熬。”
“能有一日之欢愉,死又何妨?”
她仰面朝天,躺在枕头,黑白混合的头发铺散开来,脸孔嫣红。
她已经不年轻了,但这一刻,她苍老憔悴之色全无,眼睛灿如星辰,整个人显出一种极其绚烂又极其极致的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