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微的声音低下去:“老刘没事。但其他人……都不在了。”
许幼怡感到内心猛然抽痛起来,看来这一趟险途减员率简直不要太高。因此也可以想象严微究竟经历过什么了。
吃过以后,严微洗了碗,许幼怡也梳洗完毕,二人并肩躺在床上。这张床不大,至少没有以前她们一起睡的那张大——在南京毕竟经费有限,工资也不高,得处处节省些。于是两个人由于身形都很高大,而紧紧挨在一起,动弹不得。
像过去一样,她们不急着睡,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严微问许幼怡:“你过得好吗?”许幼怡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总归是在城市里,衣食无忧的,就是无聊了一点。”
但是严微突然转过身来,与她脸对着脸,表情很认真:“不是的,你一定也遇到了很多困难吧。”
许幼怡一愣:“干嘛这么说。”
严微道:“你的眼神,你的表情,都不太一样了。”
许幼怡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是么,也许是吧。她知道严微想表达什么,只是那呆子的语言能力有限,像是一座冰山,隐藏的情感远远大于表达出来的爱意。
相比严微过去的一年,她许幼怡确实生活得富足多了,至少吃穿不愁,但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精神压力,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熟悉的人和环境去独自执行一项任务,共事之人又非全是同志,大家虽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在一起,但各有背景立场,能够通力合作已然不易,更不要提是否交心。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不仅要做好工作,还要察言观色,做出一副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的做派。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还在周家的那些年岁,戴着一层一层面具,自我在繁华表象中逐渐迷失。
如果说严微习惯并擅长忍耐身体上的磨炼与苦痛,那么她许幼怡大概最精于的,就是如何顶住巨大的精神压力。
经过了这一年,许幼怡知道自己的眉间一定增添了很多忧郁,也许还有细纹,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