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成婚之前没有为自己准备嫁衣也没有操心首饰,而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去思考,该用怎样的利益打动杜氏父子站在她这一边。可是眼下不用她开口,杜榛就已经主动的跪倒在了她的脚下。
“你真的清楚你做的究竟是怎样的选择么?”荣靖忍不住问了杜榛这样一句话。
“榛清醒至极。”他说。
他恋慕着她。
这份恋慕萌芽于懵懂之时,不因年岁而变迁。起初他不愿承认自己心动,找来了种种借口与她疏远,可是当她真的远去之时,那份痛苦却又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有一天,他真的到了生死的边界线,当荣靖破开阴冷黑暗的囚笼大门将他救出之时,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只是荣靖这辈子,或许都不会理解这份恋慕。
端和三年夏,荣靖长公主与定安伯杜榛完婚后不久,女帝的婚事忽然就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新话题。
无论是天潢贵胄又或者贩夫走卒,嫁娶自古以来都是头等的大事,长幼有序,如今荣靖公主既然已经完婚,理应轮到妹妹了。
紫禁城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说皇帝要筹备大婚,传闻纯属空穴来风,却不知为何甚嚣尘上。然而到了六月下旬,女皇忽然在朝会之上说自己近来醉心书画,想要挑选年轻而有才华的士人侍奉笔墨,陪着吟诗作画。
北边功勋执掌了全部的兵权,朝中内阁将皇帝牢牢掌控在手,这个年轻的女孩会用书画诗词来打发时间再正常不过,可既然是侍奉笔墨之人,又何必一定要年轻?
不少人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流言,猜测这次恐怕不是要选词臣,而是在挑未来的“皇后”。少部分人则联想到了更深的东西——历朝历代得以陪伴在君王身边的人,如果不死,便能执掌大权。
汉武帝之前,侍中之类的近臣并无太大职权,是汉武帝将侍中地位拔高,使之能与丞相抗衡,在历经了数百年的演化后,最终成了新的丞相。
翰林学士在唐时最开始也不过是伺候皇帝的文人,但恰恰因为靠近天子,盛唐之后逐步凌驾三省六部,政由翰林院出。
如今这个所谓的“御前翰林”谁知道今后会是怎样。
紧接着嘉禾颁布了一道旨意,圣旨上列出了大批的姓氏,其中既有高官的家族,也有名门世家,她说,将挑选这些家族的子嗣,在七月下旬举行一朝考试,不考圣贤书,只看诗赋丹青,选中的人,即封从七品的“御前翰林”,伴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