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惊讶地打量他,长发散漫地披着,只穿了件宽松的暗紫外袍,衣襟很松,露着白色里衣,像是刚才系的腰带,表情平淡又不像刚刚睡醒。

“你今晚打算怎么办?”叶云舟饶有兴趣地问。

“我将药性压下延后发作了。”慕临江苦恼地长叹一声,“罗裳门的东西,果真碰不得,七日良夜,药性每次发作皆会比上次更烈,我修为若是全盛化解不难,如今遍查典籍不得解法,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里了,你就时刻准备负责吧。”

“那你怎么不和罗裳门讨解药?”叶云舟问。

慕临江掩面道:“我就是立时自刎也丢不起这个脸。”

叶云舟安慰他:“不至于不至于,还有医无患呢。”

“我讳疾忌医!”慕临江往窗口一靠,自暴自弃地说。

叶云舟看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形象都顾不上,是真的焦头烂额了,也不禁有点愧疚:“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慕临江的怨念快要凝成实质:“你知道就好。”

叶云舟正想问他能帮上什么,慕临江忽然正经起来,打开窗户蹙眉道:“她在楼下做什么呢?”

“嗯?”叶云舟过去一看,只见迟疏雨还在白天的位置,站在树旁,双手托剑平举,左手握着剑刃,血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迟疏雨像在考虑什么,接着剑身镀上灵力,绽出一片碧色华光,她按剑提膝磕上剑身,清响过后,佩剑应声而断,调转断剑刺向自己。

“她要自尽?”叶云舟脱口而出。

慕临江单手一撑窗台,直接翻身跳下二楼,挥袖扫过一阵清风,迟疏雨手中断剑被卷出数尺扎在地上。

迟疏雨一惊,仓皇回头,见到慕临江肃穆的眼神时,便无端涌上一阵让她手脚发凉的恐惧,她惊弓之鸟一般倒退靠在树上,鼻腔发酸,眼泪已经不知不觉蓄满眼眶,她慌忙低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是剑修,为何断剑自戕?”慕临江走近几步,平静地问,和她保持一把伞的距离。

“我…师尊授我剑法,我却背叛师门,已无颜再面见师尊。”迟疏雨抽了下鼻子,在惊恐之下一股脑儿的哭诉,“我不是要自尽,我只是想自废修为,即便我回师门请罪,想来也是这般下场,还让师尊失望。”

“抬头。”慕临江负手轻声说。

迟疏雨试探着扬起头,慕临江的眼睛光彩摄人,她透过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猛地坠入到另一幅画面,她的师尊扶星真人站在万剑台上,连看都不屑看她,好友们也退避三舍指指点点,那些嘲讽鄙夷的声音像一群蚊虫把她包围起来,钻进她的耳朵眼睛,要将她啃噬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