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将军,为什么是我?”
“蠢蛋,谁叫你先提出来的。”
“将军……这……”
“你到底去不去?”
“好吧……可是将军,我一个人去吗?”
“哦,我给你配个人。”姜守备点点头,便朝看上去都很忙的手下吼道,“你们谁愿意陪老孟走一遭啊?”
没有人回答,大家似乎更忙碌了,还尽可能地缩着身子,免得增加被将军看上的风险——走一遭?笑话,走一遭哪里啊?阴曹地府吗?
“将军,便让王麻子陪标下走一遭吧。”老孟突然咧开嘴笑了,用粗糙的手指了指那个很懒很痞,又老爱跟自己抬杠的兵油子。
“好的。王麻子,你过来。”守备从善如流,说着还将手中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缩着脖子竖起耳朵的王麻子闻言,当即便在心中将两人的十八代祖宗,都搬到了自己床上,狠狠虐了一遍。
同时,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样子,随同老孟一起,在同伴的帮助下迅速地武装到牙齿,然后被吊篮放在关下去。
天幕逐渐暗沉下来,远处的天际便越发像是被火烧红的。
这下,姜守备也相信了老孟的话,见两人隐没在前方昏暗的山林之中,便也深深地担忧起来。
不过很快,二人便又折返回来,来到关下压低声音呼道:“快把吊篮放下来!”
姜守备觉得二人这未免也太敷衍了些,便想呵斥两声,却蓦然见闻前方的山林之中,原本已归巢的夜鸟纷纷惊飞,不是非常高大的树木也有较大的攒动,显然是有着一支不小的队伍正在通行。
兵将们平日里虽然油滑,可这份侦察的本事好歹没有落下。
况且,黄重真等人也没有刻意隐匿行踪,反而还加快着脚步,期待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已近在咫尺的长城关口。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加让城上守军认为,是有敌人骤然来袭。
“敌袭!戒备!”
自从调任马兰峪守将以来,姜守备还是首次遇到这种情况,刹那间只觉得慌乱无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好歹还是下达了军令。
“弓箭手!弓箭手在哪?快就位!就位!”
“吊篮呢?快放下去,把狗日的老孟和麻子接上来!娘的,都是这两个狗日的,把敌人引过来了!”
“将军……这……冤枉!”两人死狗一般被同伴用吊篮扯回关头之后,才敢弱弱地替自己声援。
姜守备却懒得理会他俩,依然怒吼道:“火铳呢?爷爷的火铳呢?啥?本就是破烂玩意儿,还都生锈了?
他大爷的!那大炮呢?大炮呢!哦,那就是个吃空饷的空缺是吧?他姥姥的!那投石机呢?总该还在吧?快,都搬到城上来!热油呢?热油还有吗?”
城墙上瞬时便炸开了锅,一声声呼喊,一道道军令,伴随着慌乱下达给了麾下的兵油子们,兵油子们又伴随着慌乱,勉强地执行了下去,效果还是有点儿的。
毕竟是边关守军,在大明朝堂和百姓的认知中,那可是九边精锐呢,总不可能如卫所官兵那样糜烂至毫无战力。
只不过因为久无战事,兵将们许久都无人问津,便都得过且过,有些消极怠工罢了。
片刻之后,城墙上终于差不多准备妥当了,姜守备左右睨了一眼,心中便打起了鼓——几百号人,高傲胖瘦暂且不说,反正几乎人人都面有菜色。
几架吱嘎作响快要散架的投石机,百来架弓弩,十来盆热油,剩余的便只有刀枪剑戟这些传统的近战武器了,被各自的主人,紧张而又紧紧地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