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面前的这些都还只是一帮入世未深的少年嘛,且投身军伍,耿直刚硬,才没有衣冠禽兽们的那些花花肠子呢。”顾老汉如此安慰自己。
便连受袁崇焕嘱托,身负监察黄重真使命的袁七,都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深悉黄重真向来稳重,一旦对某件事或某个人颇为重视,就说明这事这人很重要。
而方才那般近乎失态的样子,尚是首次。
所以,袁七便忍不住多看了这个肉嘟嘟的小男孩几眼,想要看出这个所谓的顾炎武,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只是他以憨直的眼光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何出奇之处。
无非便是眉目清秀了些,眼睛乌溜麻贼了些。
两条大黄狗不知何时,又从旁边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也不知究竟是二狗不顶事,还是那母阿黄显得特别矜持。
总之,顾炎武这胖男孩与大部分的华夏孩童一样,特别喜欢调皮捣蛋。
刚刚还在与父母较真名字的问题,转眼便将雨伞收拢起来,去戳阿黄的屁屁,还怂恿自家母犬扑上去咬它。
母犬倒是扑上去了,也作势咬了几下,不过却更像是亲切的亲吻礼。
顾炎武大怒,举着雨伞便要驱散二狗。
“小武,休得无礼。”顾老汉呵斥了一句。
他便得胜似的喊着:“耶,爹答应我叫炎武咯。”
然后,便麻溜地跑回了屋内,便连一点反悔的机会,都未曾给予他的父母。
顾老汉看着儿子胖嘟嘟的背影,宠溺而又无奈地摇摇头,便转回来对重真轻施一礼,歉然道:“犬子顽劣,还望黄弟……呃,还望黄老弟与众位小兄弟莫怪。”
黄重真正暗自感叹缘分的妙不可言,闻言忙摆摆手道:“不怪不怪,能与小武在此处相识,既是缘分,又令我等感到三生有幸呢。”
其余关宁少年虽觉不以为然,却也客客气气地跟着附和。
吴三桂翻着白眼,觉得这癞蛤蟆一样的小子,绝对是对人家的天鹅老婆不怀好意,才如此殷勤的。
没有哪一个母亲,不喜欢听到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儿,夸赞自家的孩子。
于是,顾老汉的清秀老婆便将在门内探头探脑的儿子叫回身边,将一双柔嫩的小手,温柔地按在他肩头,柔声说道:“藩汉……嗯,炎武,快叫叔……嗯,还是叫大哥哥吧。”
那嗲嗲的声音,把吴三桂听得骨头都快酥了。
“娘,您搞错了吧,我爹称他一声老弟,我是应该叫他叔叔。”顾炎武扭着脖子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老气横秋地纠正他的母亲。
非但把大家给逗乐了,还让吴三桂掩饰了蓦然而起的尴尬。
“好吧,随你怎么叫吧,都行。”清秀的顾母显然与他粗糙强壮的丈夫一样,对于聪慧机敏的儿子十分喜爱,也十分宠溺。
“小叔叔们好。”顾父口中的顽劣犬子,却在称呼人的同时,将古朴的华夏子侄之礼,行得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