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包括嬷嬷,包括今墨,包括那个今墨以为是幕后真凶的弟弟——翎尘。
翎一是所有当权者忌惮却又最想要成为的人,他的身边永远花团锦簇,只是每一朵花都可能淬着毒,只要他轻轻碰一下,就会倒下。
他在那个热闹的将军府里,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今墨曾是孤岛里唯一的灯火。
“师父他,果然还是怀疑我的,对吗?”
零一不想让今墨伤心,但他永远记得,今墨说过,不希望有任何人骗她。
于是,他残酷地点了头。
“是。”
自从今墨第一次和翎尘一起偷偷溜出府,自从翎尘第一次利用今墨来对翎一下手,他便毫不留情地收回曾经付出的所有感情。
干脆得好像今墨只是个与他擦肩 而过的陌路人。
今墨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嘴角却勾着笑。
“真好,师父没有相信我是对的,师父本来就不应该相信我。”
只要不相信她,就不会中毒,就不会死。
她心里曾无数次这样想过。
但为什么,现在一切如她所愿的时候,心里会这么空,这么难受?
“矫情。”
今墨低低骂了自己一句,吸一口气压住眼中氤氲雾气。
“那后来呢?后来他怎么样了?”
“他一直派人跟着你。教会你武功的几个师父,都是他身边的人。”
其实零一也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能做到那般淡然。
那个人就那样看着今墨被千万人唾骂围攻,看着今墨被催眠,看着今墨一次次生不如死却咬牙替他报仇。
一个原本连杀鸡都怕的小姑娘,带着如跗骨之蛆的悔恨,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
而引发这一切的翎一,就那么高高在上地,毫不在意地,看着。
“你走后,祭坛上施行诅-咒的祭师和凉城百姓,都替你陪了葬。”
那座曾经承载着凉城百姓所有美好祈愿的祭坛,被鲜血浸得发红,发黑。
今墨久久不语。
要那些人陪葬干什么,那样的人,杀是杀不净的,还会脏了她的轮回路。
看她这么低落的样子,零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只是看到了那些画面,没办法体会到他当时的感情,所以也不太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我看到的也不是事情的真相。”
翎一唯一感情外露的两次,一次是送面具给今墨,一次是亲手给今墨做糕点。
零一一直在反思,是不是他不够敏锐,所以才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变化。
“另外我还有一些发现。”
他把关于面具的猜测说给今墨听。
“当时在阎家面具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力量,只是一直不太确定是什么,直到这次看到那两个面具。”
听过零一的分析,今墨马上去拿随身带着的面具。
面具已经布满赤金色火焰纹,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零一试着抬手触碰了一下,面具上马上出现一道火花,险些灼伤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