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毕竟……
坐轮椅的臣子大觐朝开朝以来就这么独一份儿。
她虽然心里认定了上回说骆雪给太子妃下毒就是太子妃胡诌嫁祸的,可也毕竟是骆雪行为不检才惹出来的是非,她看骆家的人并不怎么顺眼。
加上她此刻心中有大事,脸色就一直紧绷。
“皇后娘娘……”骆长霖坐在轮椅上没有起身的打算,倒是客客气气的拱手。
“这时节你在后宫里做什么?”林皇后不耐烦的道了句,脚下步子压根没准备停,怒瞪了一眼推着他的小太监,“送出去。”
小太监跪在地上,刚要应诺,骆长霖却是毫无征兆的又再开口:“微臣斗胆,敢问皇后娘娘是准备以何罪名给信王夫妇定罪的?”
这话不仅突兀,而且无礼!
刚要从他面前错过去的林皇后脚步猛地刹住。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心脏紧缩,险些晕死过去,惶恐又着急的抬头看向这位出言不逊的骆大人。
林皇后也满脸怒气。
她身边大宫女张嘴就骂:“你大胆……”
骆长霖却只当她是狗吠,压根没在意她说什么。
他的面容沉静,那双素来寡淡的眸子里此时细看却隐隐的带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再度开口,就更是石破天惊,有如惊雷:“微臣斗胆献策,建议娘娘一会儿到了御书房就直接不要废话,先将陈忠年陈大总管给按下。”
此言一出,算是陈忠年死忠的那个小太监已经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骆大人,你……你不可口出妄言!”
骆长霖依旧是谁都不理,只就旁若无人,毫不避嫌的与林皇后对视,在她困惑和防备的目光中道破玄机:“陈大总管是陛下的第一心腹,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说的话比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话都更能代表圣意,他跟了陛下这些年,难保陛下没有事先交代给他一些办法可以在突发状况下力挽狂澜的。现在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让他立刻闭嘴,没有机会妖言惑众,然后……您和太子殿下若是私底下有手段能将他收归己用,他肯站出来替你们说话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这些大逆之言,就算林皇后现在已经是在默默地行悖逆之举了,也绝不敢将这些龌龊的心思都宣之于口的,何况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心头剧震,心虚的眸光连闪。
骆长霖已经自己推动轮椅往前挪了一点,兀自掀开她身后宫女手里捧着的那个托盘上的白布看了眼。
看见上面的巫蛊人偶,他也没有半点吃惊,只看了一眼就松了手,重新再转头继续与林皇后说道:“用这个就想当众给信王府定罪实在是儿戏,这东西是从信王妃处搜出来的吗?那她是否当面质问过娘娘,您说东西是她的,她是如何知道的陛下生辰八字?这布偶上的布料您在她那搜出来了?上面缝制的针法是出自她身边哪个丫头之手?还有这布偶上的字迹又是哪一个写的?”
这声声质问,语气不重,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那大宫女当场后怕的打了个寒战,低呼了一声:“娘娘……”
林皇后也是一瞬间的心头恼怒——
这人偶上处处都是破绽,黎浔没当面问并非是乱了分寸,她却居然是在打御前对质的主意,想要借机翻盘的!
那个死丫头,果然是阴险狡诈,半点不叫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