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枝头,观望了一会儿,并未感到宫无一的气息,于是他胆子大了几分,直接飞入了山顶的草庐,围着草庐转了一圈,很找到了沈辞镜的房间——无他,小鲜肉和老年人的房间实在太好辨认了。
谢非言停在窗边,用脑袋将这破烂的窗户顶开,而后将身子也挤了进去,成功跳进了沈辞镜的房内。
这是谢非言第一次来到沈辞镜的房间,但他瞧了一圈,对这房间内的一切竟并不陌生。
那挂在墙面上的剑,名为漱雪剑,是沈辞镜曾经的佩剑,与流云剑乃是双生剑器。但自从被谢非言点破归元宗那关于“漱雪流云”的心思后,沈辞镜就并未再用了,而是将它好好收了起来。
沈辞镜爱他,也爱剑。所以他不会因为谢非言和归元宗那点微妙的心思,便迁怒于自己的佩剑,冲冠一怒为蓝颜,要将其折断以明志。
他不会这样做,因为是个好人,向来如此。
而那摆在桌上的酒葫芦,名为八灵壶,说是有八种妙用,内里更是有一方不小的天地,足以装上半城的酒。而当年,也正是因为他们二人“喝酒误事”,在无相酒的推波助澜下,真正结下一番孽缘。
无相酒,取的是佛家‘明心见性,无色无相’之意,所以又名为见性酒。在这样的酒下,所有由外力构筑的伪装,都将被洗刷干净,坦诚待人,无论是易容也好,还是咒缚也好,甚至是满口的谎言也好,都将被这酒压制下去,也算是当年宫无一给年轻的沈辞镜临时开麦的机会。
但最后,这一葫芦酒都在广陵城的那一天被他倒光了,后来也没能补充,这酒葫芦便也一直放到了今日。
谢非言目光继续移动。
此刻,放在桌上的,是一本看到一半的剑诀。
剑诀不像心法那样,为了保密起见,通常会以玉简来承载。剑诀或刀诀这样的东西,有时候会给人隔行如隔山的感觉,甚至天赋稍稍差一点的人,都无法理解,哪怕将剑诀死记硬背,最后用出的威力也是天差地别。
所以在这世上,很多人都会将剑诀当作传家宝那样代代相传,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曲解了剑诀主人的原意。
但沈辞镜天生剑体,聪慧过人,对剑诀的理解向来有独到之处,因此他得了剑诀后,并未将其捧到天上去,反而像是书桌上任何一本普通的书那样,正常翻阅,时不时还提笔写下几句批语。
“这剑招深奥,看不懂。”
“学完后再翻回来,才发现这一招是故作高深。开篇劝退,这剑诀主人也是古怪之人。”
……
“这一招真真奇怪,学的时候差点没把腰扭着了,师父说这是我功力太低的缘故,我不信。”
“果然我是对的,这一招分明有更好的用法,师父果然是故意看我笑话的。”
……
“听说这剑诀要配合心诀用才能达到冰封万里的境地,但我讨厌太冷的东西,这样刚好,我只需要学这剑诀的剑意就够了。”
……
“这剑诀,越学越冷,实在叫人烦躁。我问师父有没有缓和的办法,师父反而说我一个冰灵根竟然还讨厌冰系的灵力,实在奇哉怪哉。我觉得师父才奇怪,谁说冰灵根的人就得喜欢冰?谁爱喜欢谁喜欢,反正我不喜欢。”
……
“这本剑诀终于学完了,可惜许久都没练到融会贯通的地步。师父说,这是因为这剑诀的剑意常人难以领悟,我觉得也是,这么冻人的剑意,一般人的确很难坚持。有人说,这掩月锁霜剑诀是取自寒月下第一缕飞霜的冰寒飞雪之意境,我觉得他胡说八道,这剑意分明只有杀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