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轮椅以飞快的速度向自己轧来,百里九歌的注意力却全在那跌倒的女子身上。自己又没做错事,怕什么好不好收场的
大步流星到了殷浩宸面前,拱了拱手。
“我先代顾怜谢谢你了”
她笑得明媚随心,毫不因身份而拘束,更是无视了宾客们那种种怪异的眼光。
“不管怎么说,打扰了容大公子的喜宴,我很抱歉。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继续吧,我送顾怜去后院更衣。”
殷浩宸双手负后,睇了容晖一眼,沉声应道:“可。”
就知道他会同意,百里九歌笑了笑,遂拉着顾怜要退场。
这会儿容微君赶紧张罗着宾客们继续回到宴席中,全场再度人声鼎沸起来,交错的人影也将百里九歌和顾怜的身影遮挡覆盖。
两人走到大厅的后门处时,迎面有个婢女掀了珠帘走进来,视线登的就落在了百里九歌身上,快步走了过来,小声对百里九歌道:“右相府东北角的花园里一棵开满鲜花的树,我家主人在那里恭候世子妃大驾。”
婢女传完了话便迅速告退,隐在了珠帘的后面。
望着依旧起伏摆动的珠帘,那五色的珠串在碰撞时发出的叮铃声竟是有些刺耳。百里九歌脸上的笑无端转冷,只觉得那婢女口中的“主人”两字听来有些危险。究竟是谁挑这时候单独见她会是这容府的哪个姬妾吗只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也罢,既然怀疑,那就去看上一看,她还不信这容府的人能伤害到自己
张扬的笑了笑,百里九歌嘱咐顾怜:“我先过去看看是谁在故弄玄虚,你自己小心些,知道怎么走吧”
“我知道,之前来右相府的时候,管家就是将我带去那间厢房休息更衣的。”
顾怜笑着答了百里九歌,心里也有些担忧,“白蔷,我总觉得刚才那个婢女眼神游移,像是心里有鬼似的,我看你还是不去为好,万一是羊入虎口岂不是糟了”
百里九歌摆摆手,无谓的哂笑:“无碍你可别因为被那色猪给吓怕了就什么都怕羊入虎口的事才不会轻易就发生在我身上,我不是羊所以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你呀,根本就叫人放心不下。”
顾怜只得眼巴巴看着百里九歌红裙飞扬,大步流星的走远,一边还潇洒的挥挥手,直到隐入月色的花木之中
渐渐的,百里九歌的身影淡出于顾怜的视野之外,这一瞬有种冰凉的冷意爬上顾怜的脊背。她想着方才殷浩宇那垂涎三尺的表情,心有余悸的倒抽凉气,连忙抚在了心口,像是刻意要按住自己那不受控制狂跳着的一颗心。
毕竟是不能一个人在这里耽搁太久免得节外生枝,顾怜吸了口气,赶紧照百里九歌说的,迅速朝偏房过去,准备更衣离开右相府。
她走得飞快,恨不能足下生风,可却因着夜晚天色暗,再加之满府挂着的红灯笼都长成一个样子,走着走着,她便发现自己似是走错了。
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只觉得两旁的景物越来越陌生,顾怜下意识的按紧了心口,生怕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窜出来,紧张的喘着气。
就这样担忧的走着,穿过了弯弯绕绕的小径,顾怜从两树快要凋谢的桃花间挪出了身子,这时,鼻尖嗅到了水的味道。
水她是走到了花园的水池边吗
下意识的移眸望去,正好迎上天空射来的淡白月色,柔和的笼罩了顾怜的双眸。那月光如白练般牵着她的目光朝那一池静水投去这一刻眼之所见始料不及,竟是如雷电般击穿了顾怜的心
她顿时失语,宛如石化般的忘却周身所有事,而目光似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锁住,再也移动不了半寸。
那月色清澄的近乎迷幻,映在一汪池水之中,如静影沉璧,漾了一世浮华。
月夜,池边,风动轻柔的扬起鹤氅下垂坠的鹤羽,掀动那朵朵昙花随着衣衫摇曳起伏,一袭白衣似清浅云雾,与这茫茫月光细细纠缠
墨发半束,簪发的荼白色岫玉簪淡凉如水。那苍白的容颜仿若春深时的那轮澹月,清雅温润;如画似的眉目微动,流光闪转之间,夺了万千风华。
那人就那样立在池畔,任着夜风卷起衣角,绽出朵朵昙花;任着月色如洗,洒那古洞碎雪般的眸;任着水中倒影与月影交叠出层层流光;任着发丝飞作一场惊心摄魂的乱舞,撩那撼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