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莞知道,她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女子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往桌上一指,方才那杯竹苓倒的热茶还冒着气,可里头的茶叶却是碎末泛黑的。
“如今寺里的人早就不把我们当回事了,你去也不过是自讨苦吃。”
阮清莞虽久居病床,可形势却看得清楚,如今连用的茶叶都是这等成色了,可见寺里的人对她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敷衍了。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和尚!”竹苓气不过,不忿地啐骂道:“阮家虽然倒了,可您明明还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他们凭什么不把您放在眼里?”
阮清莞神色并无半分波澜,她放空了目光望向窗外,“怪不得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咎由自取。”
阮清莞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说着将散落下来的长发拂至耳后,露出皓白细致的下颔。
她明明还那样年轻,却像是苍老了一世。
见阮清莞这样,竹苓也说不出半句话了,她怔然了许久,才犹豫地坐在床边,试探着劝道:“夫人,您不妨听奴婢一句,跟将军求求情……”
“竹苓,你知道我的。”不等她说完,阮清莞就打断了她:“我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提及此,阮清莞苍白的面孔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想到心仪之人才会有的娇意。
竹苓知道,夫人这是又念起齐家那位世子了。
听闻夫人与齐世子是青梅竹马,曾有过婚约,最后却被一纸赐婚嫁到了将军府。
也正是因为这个齐世子,夫人和将军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最后夫人终于一怒之下收拾包袱搬出府邸,长居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