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倘若他再不拿其它药物稍作压制,只怕等狄元到的时候,自己早就变成疯子了。
以前发病时,便是净心丹他都得吃五颗。丹朱丸的效果比净心丹差了一大截,他吃四颗,已经十分克制了。
容珣闭了闭眼,灯光下的面容倦怠而苍白。想起昨天小姑娘失落的样子,他正准备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回府去接她出来。视线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少女。
她披着红色的小斗篷,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上面缀着几片清凌凌的小雪。正站在街口的摊位旁,低眸看着各式各样的小香囊。
她一双眼睛弯成甜甜的月芽儿状,唇角微微上扬,露着两颗小虎牙,笑容明媚又漂亮。
与之前失落的模样判若两人。
哪怕隔了老远,容珣也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存在。
扑簌簌的小雪从夜空飘落。
与摊位相隔不远的街角,一个披着斗笠的男人,正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容珣指尖下意识收紧,颜色苍白的唇,抿成一条薄而冰冷的线。
这么巧啊。
一旁的暗卫没有发现孟娆,见容珣方才一直盯着琳琅满目的摊位瞧,便低声解释道:“这是平阳一带才有的习俗。”
平阳民风开放,还未许亲的姑娘,都会在花灯节这天,挂一个香囊在身上。
若是遇到喜欢的男子,便会将香囊送与他。倘若男子收下,两人便会得到树神的祝福,平安顺遂,白头到老。
耳旁的暗卫毕恭毕敬地解释着,容珣目光却越来越冷,修长的指尖,下意识抚过左手拇指的位置。
触手空空荡荡。
他这才想起,本该戴在手上的扳指,早已送了别人。
一旁的暗卫没有察觉到他情绪变化,用手指了指旁边挂满红绸的古榕:“爷您瞧,就是边上这棵树,说是大宴立国前就有的,长了几千年呢,据说特别灵验。”
特别灵验。
头脑里的声音鼓噪而动,容珣视线越过街角的陈珏,停在摊位前的小姑娘身上。
两旁的灯光刺眼,他几乎快要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瞧见悬在她腰间,随风轻晃的小香囊。
那种又冷又疼的感觉又来了。
喉咙里泛上血气,容珣忽然扬起唇角,轻轻地笑了一声:“果真灵验得很。”
总是这么巧,她念着谁,就能看到谁,每一次都能遇到。
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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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榕树缎带随风轻晃,站在摊位前的孟娆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碎银。
老板伸手接过,笑着道:“别看我们摊位卖得比别人贵,却是整条街最灵验的。香囊上的五彩绣线特地去树神那里祈过福,绣工是我们平阳城里最有名的十全老人,保证姑娘与心上人白头到老,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