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谢善那儿子谢图,原本抢着去管公使库印书的。
裴继安向二人应了一声,略行了个半礼。
谢善小声提醒道:“知县没得好,你警醒些,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答应。”
口中这般说着,却是瞪了一旁他那儿子谢图一眼,一边含含糊糊地骂崽,一边带人走了。
裴继安看到谢图,已是猜到了三分情况,等进得门中,果然见那彭莽愁眉苦脸的,一看到他,就指着桌案对面的位子招呼道:“继安,来坐!”
还未等裴继安坐稳,彭莽已经开始黑着脸怒斥起那谢图来。
“你昨日说公使库支了一千余贯去做茶酒、书册生意,我当时没留意,回头一细究,才晓得那是一千八百多贯,这样大一笔钱,一年下来没赚到就算了,竟是还倒亏,而今正是用钱的时候,下头县乡、书铺无一不来抱怨,又说衙中茶酒价贵且劣,又说那书粗制滥造,不得能用,偏偏又强要人认购,引得士子、商户怨声载道……”
他一面说,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渐渐转为小意起来,和声细语地道:“那谢图已是不中了,我方才骂过他,将来再看如何论处,只是而今郭监司要各县自筹两万贯,以供雅州军饷,这差事推无可推,只能认下。”
说到此处,那彭莽犹豫了好几息,最后道:“县中帐库情况你最为知晓,哪里够!方才谢善同我说,你从前曾与人行商,颇善经营之道,却不知若将那公使库交由给你,可能在立春前得够五千贯钱?”
第23章 不如去抢呢
纵使裴继安心中早有准备,依旧被对方这狮子大开口给震住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毫不迟疑地回道:“知县说笑了,自然不能!”
“宣县分治已经三十四年,公使库俱是自行经营,可均年赚的钱不过三百贯,最多那一回乃是建中三年,得钱三千四百贯,全是因为当年大旱,朝中免了本县商税两千四百贯,县衙将钱摊支转入公使库……”
裴继安给他剖开细细说。
彭莽又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过分,却是讪讪又道:“谢善说你长于经营,以前四处去行商,所获不菲,我看你这几年收缴赋税,与抚州、汀州等地县乡互为代纳,又同各地商贩相连,以粮易绢,实在为百姓省了不少银钱,如此能干,旁人不能做的,未必你不能做……”
裴继安沉默了片刻,回道:“彭知县,不是我借故推诿,只是如果当真行商所得甚丰,我何必再来县衙作吏?至于各县代纳之事,不过碰巧而为罢了,以后也不一定能次次都做成。”
此时有一句话,叫做“夫富者不为吏,为吏者皆贫”。
确实有作吏之后,依靠盘剥乡民、欺上瞒下而发家的,可大部分吏员却是或被迫应役,或只能以此为生,并不算什么好出路。
彭莽登时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