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说,南平已经从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
黑鸟,月亮,骨铃,人命。
厚重的衣衫明明裹在身上,南平却依旧发起抖来——好像每个词都是活生生的,眼瞅就要从话里蹦出来吃人一样。
她被簇拥着走回来,一路沉默不语,湿漉漉的头发结了冰。
“恁的这么多人?”及到寝房前,阿朵诧异发问。
南平抬头,才发现此处竟人头攒动,火把通明。
竟像是专门等她似的。
留守寝房的玉儿奔了过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他们欺负人,愣是抢了您换下的骑装……”
“见过公主。”被扣上“欺负人”帽子的臣官虽行了礼,起身时目光中却俱是志得意满。
公主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袄褂上,这分明是她沐浴前穿的。东齐贵女的贴身衣物叫人抢了去,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此举何意?”她沉声问。
臣官笑笑不答,竟像是吃准了她不敢声张一般。
南平的怒火燃了起来——真当她是个软柿子?
“来人,把这不守规矩的贼子给我拿下!”
东齐的侍卫原就憋着火,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去拦。如今听见主子一声令下,登时围了过来。臣官带的人不过寥寥无几,三下两下的功夫,就叫人按在了地上。
“我奉命是来查案的。”那臣官万万没想到南平会是这么个硬脾气。他的脖子被人掐住,脸埋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哀声叫道:“疼,疼!”
“我乃德宗掌珠,何人敢羞辱于我?”南平一叠声问,心中怒极,嘴角竟挂了笑,“查什么案?奉谁的命?”
这质问掷地有声,尚未落地,却叫人拾了起来。
“奉了我的命。”
男声传来,好像热刀切在牛油上,登时把凝固的场面化成了水。
南平一惊,把目光从地上挪开。却见火蛇一般的队伍蜿蜒而至,簇拥着当中的贵人不疾不徐走了过来。
瓒多及到近前,两旁东齐的侍卫纷纷跪倒在地,连带着将那臣官松了开去。
“怎么这么热闹?”男人问,浅褐色的眼珠抓住了南平。
公主急急的扭开头去——男人的着装未免太不得体了些。身上的袍带在腰间随意系着,结实的蜜色肩膀上还有浅红的齿痕,分明是云雨初消。
“有贼子企图偷我衣物……”南平定了定神,方才温声道。话未一半,却叫瓒多打断。
“给我。”他说。
“什么?”南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