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的林知由迅速深吸一口气,把要出口的笑憋回去。
“好啊,我说怎么从你阿娘那儿一点信都听不到,原来是拿你外祖家当筏子!”林老将军没什么话要说,韦氏却佯怒起来,“越过你阿娘给你定亲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少想拖累你外祖家,先带他见你阿娘去。”
“别!”如愿一把抱住韦氏的腿,“大过年的,来都来了,都不容易,他还是个孩子,见他一面吧……”
林知由忍不住了,扑哧一笑,单臂搭在弟弟肩上,抬眼却发现林知争面色不虞。他一怔:“你怎么……”
那边韦氏却松口了,顺手把如愿扶起来:“也好,那就让他进来,我同你外祖父瞧瞧,什么样的好郎君,能让你求到我这里来。”
“好!”如愿一喜就要跳出去,韦氏又揪住她的后脖子,把外孙女扯回来。
“女儿家矜持些。”老夫人向着边上递了个眼神,先前退开的侍女抿嘴笑笑,应了一声,款款地出去请人了。
一来一往快得很,厅内伺候的侍女依次开门,撩起防风的垂帘,来客拢着黑底金纹的大袖,肩上落雪眉间烟云,乍抬头先让座上的林老将军和边上陪侍的林知由惊了一惊。
林知由慌忙起身,独孤明夷却只是轻轻摇头,再看向座上的两位老人时也没什么大动作,略略点头而已。
林老将军从一瞬的惊诧中回神,瞥了如愿一眼,从喉咙里滚出个轻哼的腔调:“果真是好郎君。”如愿抓抓脸,回了个略有些尴尬的笑。
韦氏久居家中,倒是不认识独孤明夷,只觉得他生得好相貌,配得上她时常念在心里的外孙女,顺手在如愿手背上安抚似地拍了拍:“确实是好郎君。且容我随口问问,郎君是哪里人,做的是什么?”
“算是长安人。家父早年过世,我随母亲留在长安城。”独孤明夷垂着眉眼,“做的算不上什么,但敢说一句是正经事,老夫人不必忧心。”
“原来如此。”韦氏以为他这么回避是家世不太好,联想到如愿在外跑的江湖气,只道外孙女喜欢就行,知趣地不再多问,换了话题,“既是与我这外孙女同来的,当知我家没什么本事,只是武人罢了,那再多嘴问问郎君,可学过武?”
“能随先帝征战,三代皆入军,若这样的世家算是寻常,天下便也没有不寻常的武家了。”独孤明夷仍垂着视线,“于文于武我都稍学过些,只是并不精通。”
如愿想到当时巷内犹如斩落星辰的一剑,心说这种时候谦虚什么,手上仍轻柔地替老夫人按着腿,头抬起来扭向下座的独孤明夷,使劲甩过去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
“……不过,总是能学的。”独孤明夷连忙接收,找补之余没忘了再夸夸,“如愿机敏善武,她却说只是随着外祖家稍学过几年,如此看来,料想林家儿郎当是更擅长,若有机会,倒希望不吝赐教。”
如愿服了,一掌拍自己脑门上,缓过来又赶紧替外祖母捶了两下,对着韦氏撒娇似的:“哎,机敏这种词我倒是勉强收下,善武可算不上,好歹得算是表兄和舅舅那样的吧,何况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