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里,瑞祥陪着卫渊清洗砚,这些事他一向不喜欢假手于人,瑞祥在一旁道:“永恩阁那位,如今愈发恃宠而骄了,竟连给君后请安之事都推辞。”
卫渊清淡淡道:“他不是着人说了,今日身子不适吗?”
瑞祥撇嘴道:“这话主子也信,依奴才看怕是搪塞之言。”
“前些日子我不也病了。”
“他哪能跟主子相比?宫里人都说他是费尽心思上位的。”
卫渊清不以为然,“你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了罪,又何必同我多说。更何况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君后该操心的事,你我又何必费心?”
瑞祥不满道:“可君后哪里罚过他,他如今侍寝的时日比阖宫君卿加起来都多,陛下宠着他,君后纵着他,明明还只是一个御侍,可看谁都冷冷淡淡,却也不知这天大的福气,他能消受到几时,还这般不知收敛,就不怕折了福寿吗?”
“你说够了?”卫渊清沉了脸,“有句话说的对极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同那恼人的宋子非又有何区别!”
瑞祥立刻跪在他脚边,“奴才只是觉得,陛下合该最宠您才是!就算您要罚奴才,或是赶奴才走,奴才也要大着胆子说一句,您是谦谦君子,可不见得旁人都是,您就是太守礼了,才让那些人夺去陛下的爱。”
卫渊清凉声道:“难道你真的觉得,陛下的爱是被旁人夺走的吗?”
瑞祥不解,只道:“您今后应该主动挽留陛下,女子的心思细腻,却也容易被人打动。”
卫渊清低声道:“那你怕是不了解陛下。”他说完又自嘲道:“我又何尝真正了解她。”
永恩阁,陈太医匆匆提了药箱过来,见了薛迹,刚要行礼,便被薛迹托住,而后屏退了宫人,只留他们两人说话。
“让叔父担心了。”
陈太医神色焦急,“方才我一听人说永恩阁传唤,便赶了过来。”
薛迹唇色苍白,却在安慰他,“也不算严重,只是我怕陛下看到,会担心罢了。”
陈太医瞧见他这副情状,知道他怕是情根深种,忍不住劝了一声,“我在太医院多年,对宫中之事知道的更是不少。不说陛下,就说先帝时,后宫君卿又有几个能安度余生的,萧家人的手段不是你能想象,你越是受宠,越被人针对。更何况,帝王之爱,焉能长久?”
薛迹淡淡道:“我要长久做什么?我只要她现下最浓烈的喜欢,一刻也不想荒废。”
他神色虽淡,可话语之中却执着得很,陈太医也不再说这些,怕让他伤心反而对他身体不利,静心为他把脉,薛迹见他面色越来越沉重,道:“每年春日都会犯上几次,除了发作时骇人一些,旁的时候都还好,何况,我平素一直有强身健体,只是要劳烦叔父给我开些药压制,若是能做成丸剂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