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北狄偷袭马城要隘,”陆君潜只觉嘴里发苦,“月河他死守十日,最后以身殉国。”
阮明姝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我......”她惭愧极了,一位为国捐躯的将军,她竟一无所知。
“不怪你。”陆君潜平静道。那几年,因党派争斗而枉死的良将猛士不知凡几,死后还要被安上“御寇失职”的罪名。裴月河出身显贵,待遇好些,但也没到朝廷自打自脸,褒奖追悼的程度。
阮明姝内疚又伤感,不想再说话了。
倒是陆君潜,摸着她的头,自言自语般说道:“这座山再往前,就是荷戟关,我就是从那出关北上的。起初,父亲不愿我为朝廷卖命,只给了我五万人。他料得没错,是我太天真。到北狄杀过黄河,朝廷还是没将承诺的粮草给我。”
阮明姝心头沉重,觉得自个儿无知又浅薄,一句话也插不上。
“我在前线苦战,传信给皇帝,既然他的兵迟迟不来支援,那就守好东路,激励臣民御敌。”陆君潜顿了顿,露出讥讽的笑容,“结果三日后,他就弃宫南逃了。”
他说的与父亲阮文举所言截然不同,可阮明姝信他。
“那时我想,此番若是战死,下去倒也不愧对任何人,只是对不住我父亲,还有从秦州随我而来的弟兄。但若能驱逐贼虏而还,我定要斩下狗皇帝和叶后的头颅,悬之北门。”
阮明姝没有说话。后来的结果,世人皆知。定西王到底舍不得儿子,决战之日倾力相援,北狄数战不利,仓皇撤军,而陆君潜成了趁国之危图谋篡位的权奸。
“吓到你了。”陆君潜抚了抚额,有些懊恼道。
阮明姝摇摇头,握着他的手,坚定道:“会的,你可以的。”
陆君潜突然反手握住她,力气大得吓人,阮明姝虽然吃痛,但却忍着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陆君潜才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而捏着她的小耳坠问:“你爹和你娘,你更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