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没我的名字呢。祁大年那武夫!说什么‘壶中日月长,醉里乾坤大。’本公子怎么觉着针扎似的,怎么就没我的……”
说罢,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漫上水汽,他的嗓子顿时哑了,把半句话都哽咽着吞进肚里去。
主子这是要哭了!?这下福桃儿可是手足无措起来,比听他训斥还觉着惊骇。
人前那样高傲肆意的楚山浔,竟然也会为了科考落第,躲在小客栈里借酒浇愁。
泪珠如线,合着断续哭音坠落入杯碟酒盏。美人一旦落泪,不分男女,那模样都是凄楚可怜的。
被他感染心绪,福桃儿转念一想,人嘛,生来便是如此。纵你是皇亲贵胄,也难免有失意伤怀的。生老病死,变故苦厄,也不会因为你哭,就不来找你。
原来主子看着样样皆有,也是会哭的。
“奴婢小时刚被阿爹捡来时,那才是三五日一哭,真真是个哭包呢。”
她语气低柔地试探,见他侧了脸却竖起耳朵在听,福桃儿伸手将那酒盏移开,目光悠远,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中。
“十二年前,宁王谋反引瓦剌入京,天子率百官死战守城。那时奴婢的阿爹在河边木盆里捡着了我。他说见着京城直如炼狱,多少富商子弟流离失所,权贵人家一夜凋零……”
她的口才很好,把这一段过往描述的真切,尸山血海扑面袭来,不比楼下那说书先生的差。楚山浔停了杯盏,一言不发,却是在细听。
“人生一世,本就是苦有时,乐有时,起起伏伏,得意失意。主子既要走仕途,将来入朝入阁,难道会比后宅里的阴私要容易?如今的困顿怕到时候都会不值一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