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蓦地响起洋洋盈耳的声音,那是团子大小的姑娘头一回喊他。彼时小姑娘才一岁有余,口齿虽不清楚,一声声‘阿荀哥哥’却甜到他心尖尖儿上去了。
祁荀的面色复又回到方才进屋时阴沉的模样。藏在广袖中的掌心微敛,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将伪造身契的事交付丛昱。
他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想甚么名字不好,偏拣了‘阿寻’二字。
这几个字藏在他心里十余载,眼下应是戳中了他的痛处,祁荀虽极力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可白念被他闷闷不快地面色吓着。
“可是我喊错了?那我该喊你甚么?”她嘟囔着嘴,复又将手里的身契拿近,
白念原以为自己念错了名字,可这白字黑字上写得,分明就是‘阿寻’。
“好了好了,喊甚么不重要。姑娘赶紧将人领走才是最打紧的。”
得亏秦妈妈出来打圆场,焦灼的氛围才有了起色。白念付了银钱,这银钱的数额不算太大,她原以为像阿寻这样的男倌,需得千两银钱才能赎下身来,谁成想,视财如命的秦妈妈竟只收了她一百两现银。
少些银钱也是好的,她心满意足地收起木匣子,又将手里的身契藏好。
小姑娘是个不记仇的,方才祁荀面色诚然吓着她,可她却想着,阿寻身世凄惨,家里陡生变故。自己还被一纸契书卖入庆春院,这样的人若没些怪异的脾气,心里都该闷坏了。
她不开心时,也是有些小脾气的。
听庆春院色秦妈妈说,阿寻的父亲嗜赌成性,至如今欠下巨债,只一不快,便出手毒打屋里人。其母亲一身怨恨,不愿孩子与夫家同姓,故平日里只以“阿寻”相称。前段时日,母亲重病去世,阖家断了贴补家用的银钱,他的父亲便托人将他卖至庆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