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父亲?”
“正是。”
“他人在何处?”
崔沁迎上六爷苍茫的眼神,肩头缓缓松懈,颓然垂下眼眸,
“十一年前,家父病逝京城。”
“咣当”一声,茶壶终是坠地,滚烫的茶水顺着茶嘴流出,载着袅袅青烟潺潺滑落在六爷脚下。
当年他与崔颢虽是一面之缘,只是彼时的崔颢惊才绝艳,叫他惊喜不已,只当自己找到了一位天才画家,倘若能留他在峥月阁,峥月阁必定成江南第一拍卖行。
可偏偏他横空出世,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那两千五百两银票,无人问津。
这件事就成了他心里的疙瘩,一边感慨那年轻人天资清纵,一边为手上这笔始终送不出去的银两发愁。
久而久之,他对这个无名氏就有了不一样的情感,以至惦记到而今。
现在崔沁告诉他,早在当年他画完那《独钓寒江》后便身故,那幅画也真正成了他此生之绝响,这么多年的记挂和追寻终是一场空,六爷一时承受不住,竟是颓然倒地,坐在那一滩茶渍上泣不成声。
崔沁见此光景满脸惊愕,一旁的掌柜揩着泪将当年之事悉数道出。
崔沁才知,原来当年父亲被希家逼迫和离后,打泉州流落金陵,在心伤痛绝之际,于炎炎夏日作了一幅《独钓寒江》,此后连夜回京不久在京城病逝。
而这幅《独钓寒江》让整个江南记惦了他十一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