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
“监军昨日在汤池昏过去了——”平安小声道,“穆王请思齐来看过,万幸无事。”同他掖一掖被子,“以后身体再有不适,监军一定要同我们说,熬坏身体,我等如何同北穆王交待?”
“我……穆遥……”齐聿皱一皱眉,昨夜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艰难道,“我是不是又发疯了?”
平安一声不吭。
齐聿闷声道,“你先出去。”
平安起身,“我去同监军取些饭食。”便走了。
齐聿直到脚步声去远才动一下,艰难地捏住衣袖,一点一点往上掀——朱红一枚手串,静静卧在腕间,玛瑙玉光映得青白的皮肤自生霞色,如涂膏脂。
他重重地喘一口气——
不是梦。
都是真的。
齐聿指尖捋过珠串,慢慢转过一圈,露出当间朱红一枚红豆——他摩挲过千百万遍的东西,他认识的。它又回来了,原来没有弄丢。
齐聿从心底最深的地方生出源源的暖意,滚烫的希望和充实漫过四肢百骸,迅速淹没当众发疯带给他的难堪和绝望——都不重要,都无所谓,疯了就疯了,疯了也好过没有。
他自从知道自己会发疯这件事时,曾经长久地陷入黑暗的绝望中。而此时,他的人生居然能够坦然接受“疯了就疯了”这五个字,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是的,只要能够天长地久地赖着她,他不是不可以疯,不是不可以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