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程然,我跟他同住一间宿舍都受不了,这心里负担得多重啊,”室友说,“我们怂恿程然分手,程然跟我们说她小时候特别惨,被她妈逼着学钢琴。一天五小时打底,她妈抱把木尺站旁边,弹错一个音符,木尺就落到手臂上。”
“是很惨。”苗小青轻声说。
“可她的惨又不是程然的错。我们做科研的,在感情上耗得起时间跟精力吗?”室友朝苗小青丢去一个愤然的眼神,“你也是物理系的,不明白?”
“我明白啊,”苗小青说,“我也没说什么。”
徐浚一拍大腿,“哎!那这么说她在系办——”
苗小青走过去,用肩膀撞得他晃了一下,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徐浚脸上兴奋的神色退下去,悻悻地坐下。
“程然怎么跟她在一起的?”苗小青问,“这个你知道吗?”
“那姑娘跟同学来我们学校演出,在食堂碰到程然,当时没空座了,就拼桌——”室友顿了顿,似乎又回忆了一下才又说起,“又聊起是同省的,加了好友。你们也知道程然,木头桩子一个,但架不住那姑娘对他好,冬天围巾不围脖子上,裹着热好的牛奶,一路抱怀里给送过来。其实送来都冷了,程然为了不浪费她一片心意,还得烧开水再泡热了喝。我完全想不通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程然也想不通,但还是感动了。”
苗小青出神地望着那堵白墙,想着得经历过什么,才会将别人对他的好视为毒蛇猛兽。
程然懂,现在她也懂了。
小时候,她曾做过一个梦,她是一只幼嫩的蚕,被妈妈哺出的丝层层包裹,在她那个黑暗的,密不透风的小世界里,她摸着那厚厚的,将自己牢牢囚禁的丝,对自己说,这是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