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破碎,药汁四溅。深棕色的汤药溅在青年干净的白靴上,一如污秽落在白雪上,刺目灼眼得很。

红衣青年看着眼前的这幕场景,心中不知何故升起了一丝躁郁之感,只想开口报复,说出刺人的话语。

可在看到对面那满身伤痕,还双目失明瞎了一双眼的人,一副悲惨可怜的孩子模样。当下所有恶劣的情绪都被强行压抑住了,就连那到嘴边的刺人话语也生生地咽了回去。

红衣青年道:“是我救的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他的声音宛如寒石敲击玉磐的声音,带着一丝清脆冷峻之意,却又如此地婉转动听,好像一切燥郁的情绪都要在他这一音色下而变得安静平缓起来。

那少年听他所言,似乎有些微微一愣。他看不见东西视野一片昏暗,所以只能凭借兽类对危险的感知而作出反应。

可此刻闻着周围一阵飘逸着一阵药的清香,以及对方同样是为妖的气息。

少年心中似乎对那红衣青年的戒备隐隐产生了些许动摇,他唇瓣微张了半晌,最后还是干涩地开口说了一句:“抱歉……”

“嗬。”青年似乎是低低嗤笑了一声,却没有应下这一声道歉。而是弯腰将地上的碎片拾起,冷声道:“我救你回来不过是看在你一个孩童模样着实可怜,若你再给我添乱便有多远滚多远吧。死了残了还是被野兽吃了,皆不关我的事。”

在听到“被野兽吃了”这句话时,那少年的身形似乎微微有些一顿。而后他似是终于想起在兽口下挣扎求生时,好像确实感知到了一股实力温厚的力量将他全身都包裹于其中。然后在他昏迷之前,击退了野兽救下了濒死的他。

察觉到少年的怔愣与沉默,青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话语去刺激对方。而是将收拾好的陶碗碎片一并放入手中,转身走出了屋外。

才踏出屋门没几步,他就抑制不住地闷声咳嗽了几下。咳得身形颤抖,握着陶碗碎片的手心也被割破出血,流出鲜红刺目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