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们知晓自己不能再过多的小憩,踩着晚风里斗牛曲的铃声,枯叶嘎吱嘎吱,透明的路灯铺了一片恍如化不尽的雪;继续往前走,微风里漾着不知名的花香,混合着草木生机勃勃的热意。

一年四季很容易就这么看到尽头,翻来覆去365个日子相加相乘,积攒成厚厚的流水般的记录。

仔细想想,这些日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做成,他们日复一日进行着相似的任务过着相似的生活;但这些日子又什么都做成了,相似的是每一天,不同的也是每一天。

“真好啊。”杨声忽然说。

他们照旧在楼道口分别,不过几小时后,又在楼道口重聚。

余光里是彼此的发梢与衣角。

待那背影消失在楼道明灭的白炽光里,夏藏下意识地抿抿嘴唇,是笑意爬上嘴角。

又有人喊了,这次是老班,估计见他杵教室后门心下也犯嘀咕。

“看看啊,现在离高考还有31天,有些同学还不抓紧。”

果然又被当典型,杀鸡儆猴了。

夏藏坐回座位,并不吭声。

老班问着:“这白板上的倒计时是谁写的啊?我看这笔迹好像是同一个人。”

有同学抢答:“是夏藏,他每天来得最早。”

“哦,也是,我把钥匙都给他了。”老班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老师,您还年轻着呢,还要奋斗到65岁!”有同学嘴贫,大着胆子就跟班主任开起玩笑。

引得老班摸索了一粉笔头在手,但到底没舍得丢出去。

老班说:“我们现在肯定还是60岁退休,但你们就说不到一定了。”

“欸——”班上绝倒一片,“那还不如不努力了——”

“你们现在努力,也许到四五十岁就退休了。”老班连忙哄孩子。

高考前一个月的一个平常夜晚,素来不喜耽误学生复习时间的老班也难得摆开了龙门阵。

说了说他那研究生儿子,也说了说他念书时老师给予他的话语,大多同学留着只耳朵听着,手上翻书的声音很轻。

沙沙如风过松林。

后排的女同学拿圆珠笔戳了戳他脊背,待他回过头来悄声问了句:“刚刚那同学是你朋友么?”

“嗯。”夏藏下意识地点点头,笑着纠正道,“是我男朋友。”

女孩有些小小的惊讶,但很快调整过来浅笑道:“那你们要一直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