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一派胡言。”回去路上,向来少语的霁月都不禁吐露心声,“殿下,您身子还好吧?”

“嗯,无甚大碍,寻常病发罢了。”

才怪!

恶心她娘夸恶心——好恶心。

回到寮云院,芙笙一眼就望见琉璃殿的宫女们朝寮云院的梨花园里,丢了许多祝蓁宜不要的过气衣物,堆成了小山。

“殿下,这些衣服要如何处置?”流云为此伤透了脑筋,她拎起一件华裳,嫌弃地打开来比划,“这些衣服太大了,殿下这么瘦,肩膀都撑不起来。再者,这腰带也忒长……”

“就堆在那儿吧,想办法多寻几个衣橱或木箱来,塞进后库。”

一下午在琉璃殿这一顿闹腾,芙笙疲倦许多。她走到书架前,挑不出没看过的话本,只得在院里坐着发了会儿呆。

赐婚的诏书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轻抚胸口顺顺气,芙笙抬起头,被满院的梨花树蒙了眼,想起了昨夜的少年。不知为何,她直觉认定,与倾是个好人。

至于寮云院的那块匾……

她从怀里掏出今早方在床头的字条,细细端详。

夜,芙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似有夜莺在梨树上啼鸣,她眨眨眼,方簌簌起身,穿好外衣。

由殿内而出,她又随手撩了件挂在门边的披风系好,晃悠着走至院内。

果有一只小鸟儿在树杈上歪着脑袋看她,她抬头朝它“啾啾”几声,它竟不领情地扑棱翅膀而去。

芙笙心头空了一块似的,有些难平。

垂头望着一地梨花,她蹲下身,捧起一手琼芳。

鼓起腮帮子,她调皮地吹口气,雪酥登时飘了漫天。

伸出手轻轻一握,展开来,手心却空空无也。

难免失望。

“天尚未暖,夜里仍寒,不应在外待如此久。”

丝毫未察觉有人靠近,忽听到说话声,芙笙吓得一机灵。她回过头,方看到立在她身边的少年。

他真是阴唆唆的,来无影去无踪。

“你来了。”簌簌起身,弹掉裙上的花瓣,芙笙好奇地打量他。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但兜帽太大,看不清真容。他身上的檀香淡淡的,混着少年气息,十分好闻。明明年纪不大,却散发出微不可觉的沧凉,与一丝同他人生生隔了一堵墙似的冷漠。

他总喜欢擅自踏足她的领地。

芙笙见他十分神秘,不禁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她上前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始终与她保持距离。

少年身上,还有一股溢出来杀伐气。

“与倾,你可知,我是个公主?你这样擅闯公主的院子,是要被杀头的。”

“我有要务在身,来巡逻。”

要务?巡逻?

宫里竟还有这样巡逻的?

傻子才信,不说拉倒。

“你是谁的人?”她试探地问。

与倾顿了顿,悠悠回说:“……三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