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赵既怀抬起眼,远眺的目光颤了下,又缓缓垂下,“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虚虚实实的战场和硝烟,兵戈铁马。

最后只剩了一处战火绵延稻草堆之后,男人终于中了七八道致命剑伤,终是抵挡不住,缓缓倒地,鼻尖尚存一丝呼吸,男人睁着眼,被火光照得发亮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男人似是看到了她,嘴角用力弯起星点弧度。

明明是在梦中,钟白却似身临其中,被浓郁的悲怆挤满心绪。

男人动了动手指,干涸的唇吃力地张开,“小、小白,莫哭……”

“大师兄——”

她哭喊着睁开眼,一双赤红的瞳紧贴在眼前,硬生生把她的哭声吓了回去。

“呃……”

钟白拉着被子做起来,安抚下受了惊的心跳,谴责地瞪着那小孩,而那罪魁祸首倒是理直气壮地缩回脑袋,站了起来。

小孩盯着她,笃定淡然地说,“你梦魇了。”

钟白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你梦见前世的事情了。”

“是……”

梦中铁甲浴血的场面再度回到脑海,她抬了抬眼,嘴角微动,想起那个一直盘旋在自己心中的问题。

“前世,大师兄是不是为了我才……”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抬起眼,那只鸽子落在窗台上,回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展翅飞出。

进了初夏,日头越来越晚下山,钟白走出屋时已经时,天边的淡淡红霞透过天井落入一片暖红。

转眸,恰见大师兄从楼梯走上来,钟白一愣,粲然,“好巧呀,大师兄。”

“不巧。”赵既怀手里捏着一卷文书走来,噙笑捏了捏她的鼻尖,“一到饭点就醒了,小馋猫。”

钟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见大师兄越过她径直走入她的屋子,这才注意到店小二也跟在后头,手里还提了盒饭食。

钟白跟进去问,“不与闻余师兄还有棠衣一同用饭吗?”

赵既怀走至窗边替她合上了窗,“天要黑了,外头凉,窗子需得关掉。”他拾起窗梢,将窗子关牢,没有回头,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闻余和棠衣都已经离开了。”

“噢。”钟白饿了大半天,这还是今日吃的第一顿,双眼直勾勾盯着从小二手里端出的一道道菜肴,垂涎三尺。

小二摆好了饭菜,收好食盒正要退下,走到门口时,却忽然犹豫了下,还是嗫嚅着开口,“小姐,其实,另一位姑娘,我们确实认得的。”

钟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指棠衣,“棠衣以前来过这儿?”

小二点了点头,“昨日叔叔一提,我才想起,去年冬末,也有位姑娘和一位……老爷来过这儿,他们同住一屋,如胶似漆,只是在这儿住了约莫三日,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分道扬镳了。那姑娘……就是昨日随您来的小姐。”

钟白大吃一惊,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相信的大秘密,“怎从未听棠衣提过她已经成亲了。”